想快，上前兩步，雙手捉住聞意的手腕——聞意知道他就是今聲的事讓他有些意外，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在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之前，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聞意一反常態，竟然就靜靜地站著，不掙扎也不開口，凌笙心里頓時慌亂，語速也有些急：“聞意，能不能給我五分鐘，讓我把這件事跟你解釋一下？”

    聞意聲音沉靜，開口是凌笙沒有預料到的內容：“我想，大概是你的家里不同意你做這個工作？不喜歡你和娛樂的圈子有牽扯？所以不許你用真名，可你又的確喜歡，所以用今聲的名字做配音，卻不能告訴別人你現實里真實的身份？”

    她一口氣說完這句話，長長的嘆了口氣，挫敗頹喪的口吻，似乎是向什么妥協：“凌笙，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你看，我竟然在幫你找理由?！?/br>
    凌笙手里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她今天穿的是半袖，手腕沒有布料遮擋，更覺細膩柔潤，凌笙一時矛盾不已：不放手太輕薄，放手又怕她就這樣走掉，他艱澀地開口，聲音里是讓聞意心軟的請求：“你說的八九不離十了，聞意，你真的很聰明。剩下的，能不能再給我五分鐘，讓我跟你解釋……”他笨拙地把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然后聲音低下來，像個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你不要走，好不好……”

    聞意的聲音也低下來：“好，我可以給你十分鐘，你說吧?！?/br>
    凌笙語速極快，似乎是怕自己說不完整：“其實家里管不著我許多，我想做配音，起初家里不同意，不許我用真實的信息去做配音，你知道，老人家總覺得這是玩物喪志，不太好。后來看我做的不錯，慢慢有了些起色，后來也就沒有再干涉，只是已經習慣用今聲這個身份，所以就沒有特意去糾正。我必須承認，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是覺得沒有必要說，因為想著以后可以在二次元跟你坦白我現實里的身份，沒想到后來卻有機會經常接觸，我倒不敢說了，怕你以為是故意隱瞞，總想找個最合適的時機，又怕你心生芥蒂……”

    聞意不出聲。

    “有一次和白凌聊天，她說你喜歡廣播劇，但你從來不會泄露自己真實的身份信息，不喜歡把現實生活和網絡生活牽扯在一起，我想著等到我們關系再好一點，再告訴你……我也沒有告訴白凌……前陣子我們剛好了一點，我真怕告訴了你，你就再不理我了……”

    聞意還是靜靜地站著。

    凌笙的話有些亂：“我知道這次你肯定生了很大的氣，但我不是有心騙你的，聞意，你能不能原諒我？”

    聞意微微動了一下手腕，感覺到握住自己手腕的人整個都僵了。

    她心里生出一股蒼涼無力的感覺，然后慢慢開口：“凌笙，其實想想，你沒有必要跟我坦白，我生什么氣呢？并沒有什么道理。說起來，我也能理解那種不喜歡現實生活和虛擬世界牽扯在一起的感覺?！?/br>
    “聞意……”

    “那你知道我就是后期夜來嗎？”

    “知道……是咱們第二次見面之后沒多久，秋秋叫你一起來pia戲，我聽著聲音就耳熟——你知道我們這行，對聲音特別敏感。后來你走了之后秋秋說你撞傷了頭，后期可能會慢一點，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應該是夜來，這樣的事情，如果有心，不難查的……”

    聞意在心里狠狠地問候了一下秋秋，然后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原來是巧合……所以冷眼旁觀看我現實和網絡精分很有意思？”

    “對不起……”聲音飽含愧疚。

    “你很過分?！?/br>
    “我的錯……”聲音越來越小。

    “那你放手?！?/br>
    “不……你別走……”聲音小而倔強。

    聞意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的心在他溫言軟語的道歉里涌上的不再是憤怒、不甘，而是漫無邊際的委屈，再想到早上在那個女孩子走后他跟筱明哲說的那句話，甚至覺得心臟都酸軟無力……這個人……算了……

    “放手，我餓了，你不是要去吃飯嗎？”

    “……？？？”

    聞意趁著凌笙愣神的當口用了點力把手腕從他手里抽出來，然后坦然開口：“其實，這件事如果是你坦白告訴我，我大概頂多會有些意外和不好意思，但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我總有一種被你隱瞞和欺騙了的不好的感覺。這兩天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我就要與你老死不相往來？答案是否定的。那我是不是能讓這件事云淡風輕的過去呢？答案是可以。所以凌笙，這件事就翻篇了。我只希望下不為例，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br>
    凌笙一直垂著頭，此刻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才發現她眼睛紅紅，淚盈于睫。

    他神色慌亂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手帕，抬手想要給她擦眼睛，又好像害怕什么，手停在半空不敢繼續，聞意看他手里藍白條紋的手帕，忍不住撲哧笑出來：“我早該想到你是今聲，這么老派，除了你別無他人了?！?/br>
    拽過凌笙的袖子，聞意就著他的手用手帕按了按眼睛，凌笙直著胳膊，動也不敢動。

    幾秒后聞意放下他的胳膊，像剛才一樣背著手往外走：“去吃飯?！?/br>
    正迎上筱明哲和一班工人回來，看見她眼睛紅紅的，筱明哲驚慌失色：“意……小姐，你怎么了？為什么哭??？！”

    聞意回頭指指地上的包，又指指傻愣在那里的人，聲音里無限委屈：“你家凌老大把我的包掉地上弄臟了……”

    筱明哲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有點不敢認了：“就這樣？”

    聞意認真地點點頭：“就這樣?！?/br>
    筱明哲幾步奔到凌笙面前撿起掉在地上的包，一邊用手拍一邊討好地笑：“你別哭啊，別哭，我給你擦干凈，擦不干凈讓老大給你買新的?！?/br>
    凌笙看著站在門口回頭看他的人，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嗯，新的?！?/br>
    聞意也不多說什么，徑直往外走，凌笙出聲喊住她：“聞意，等等！”

    把話攤開后聞意心情輕松，她奇怪地站住，故作陰惻惻地開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凌笙快步走到她跟前，然后蹲了下來，用手里的手帕一點一點擦著她白玉般腳踝上的一抹黑色：“灰塵弄臟了?！?/br>
    不理會身后筱明哲以及一班工人跌掉下巴的樣子。

    筱明哲在心里哀嚎：我靠！誰相信老大是沒談過戀愛的?。?！看人姑娘臉都紅成什么樣了！

    然后就見他家老大施施然站起身來，也不看姑娘紅透的臉，劈手就把手帕扔了過來：“洗干凈晾了，下午我回來拿?！?/br>
    然后從他手里拿過姑娘的包，就追著羞惱之下快步離開的姑娘的背影去了。

    筱明哲手里捧著他家老大的手帕，面對一幫看好戲一樣的施工隊工人，恨不得咬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