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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和臥室收拾好后,門口堆了一摞不要的雜物。 鶴林推開門下樓扔垃圾,不知是房子隔音效果不好,還是對面那戶人家忘了關門,剛走進樓道,就聽見一個聲音隱隱清晰—— “mama,我放在柜子上的椰子糖呢?” 是一個女孩子說話。 語調輕軟,帶著一點不知所以的困惑,脆脆響起。 整個走廊仿佛都被這點聲點亮。 接著一個中年女性接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偷偷吃完了?我早跟你說過,糖吃多了不好,還不如多喝點牛奶,能夠長個子?!?/br> 女孩沒有回應,地板上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告訴他,她還在尋找。 過了一會,大概沒找到。她來到門邊,不贊同地小聲嘀咕:“我喝牛奶也沒有長高?!?/br> 鶴林筆直站著,看著頭頂緩慢上升的電梯數字。 “你說什么?”被女孩叫做mama的女性問。 女孩說沒什么,然后逃避:“我回房間寫作業了?!?/br> “等等?!彼齧ama叫住她,聽聲音像是從廚房出來,“你們老師建議你參加暑假英語夏令營,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一聲就拒絕了?” 女孩腳步頓住,看不見表情。 過了許久,她才說:“那個夏令營要去45天,每天都做習題。我有那個時間,不如多寫兩張數學和化學的試卷,把數學化學的分數提上來。反正英語老師說過,我的英語沒有救了?!?/br> “你……” 中年女性仿佛有點生氣,“你怎么就記得這句!”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迸⒄f,語氣聽不出是高興還是消沉,慢悠悠的,“不然為什么我這么努力學了,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br> …… 再后面的話,鶴林就聽不到了。 電梯上來,他跟著下到一樓。 鶴林想這一定是個很消沉的女孩子。聽她說話都感受不到對生活的積極和熱情,無精打采,安于現狀?;蛟S你站在她面前,她都懶得抬起眼睛打量你一眼。 不知道以后好不好相處。 當然這只是一段小插曲,不會被放在心上。 只是當晚鶴林收拾好東西,準備離去的時候,出了場意外。 他出小區的必經之路上,橫臥著一只肚子滾圓的母貓。 母貓懷了孕,瞳仁犀利,姿態傲慢,泰然自若地睥睨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周圍人群都習以為常,從它身邊經過,唯有鶴林不自然地停了下來。 大概沒有人會知道,一個1米85的男生會怕貓。 可鶴林就是這樣。 大概是小時候被野貓抓傷留下的陰影,以至于他現在看到這種長著利爪的小動物,都有種條件反射的心理陰影。 鶴林在那條路上停了很久,沒有人上來把那只貓趕走,也沒有人發現他一動不動。 直到暮色四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 一個女孩子從道路側方鉆出來,停在那只母貓跟前,疑問道:“你怎么又跑這里來了?不是跟你說過,在我家樓下等我嗎?” 母貓好像也認識她,熟稔地在她手背上舔了一下。 她輕輕笑,“好了好了,我給你帶了點吃的?!闭f著,從口袋里掏出零零散散的東西,火腿腸,貓罐頭,波板糖,難怪將兩個口袋撐得鼓鼓囊囊。蹲在貓面前,耐心說:“你吃完以后就乖乖離開,別走大門,不然被我們小區的保安看到,會對你不客氣的?!?/br> 母貓咪了一聲。 她說:“不客氣啊?!?/br> 柔軟的聲音,像蓬松的棉花糖,裹著化成絲的甜。 又熟悉又輕快,鶴林剛剛不久前才聽過。 與在家里時的喪氣不同,她整個人都像被野貓點活。 女孩穿著寬松的長袖,包裹住小巧的身軀。柔軟發絲垂在肩膀,露在外面的皮膚白得透亮。鼻梁挺翹,小臉巴掌大小,不是特別漂亮,但看一眼就覺得很舒服。 沒長開的小姑娘似的。 然而她被母貓輕輕撓了下手心,彎起眼睛,猝不及防地笑。 笑仿佛融進暮色里,點亮了四面八方。 鶴林第一次見到笑起來這么好看的女孩子。 眼睛彎起,又滿足又害羞,像薈萃了漫天的星辰,亮眼得不可思議。 她終于看見他,抱起貓躲閃在一旁,乖乖地給他讓路。 當時鶴林頭上戴著棒球帽,帽檐壓得低低,邁開步若無其事地從她身前經過。 不知為什么,一句“謝謝”都忘了說。 結果就是,下一次見面的時候, 她根本不記得他。 現在,這個女孩就站在他面前,問他為什么要幫她學英語。 鶴林不自在地摸摸眉骨,左手腕上腕帶擋住他的眼睛。耗時良久,終于想出一個借口:“因為……你mama說過要為你報一個英語補習班,我媽為了讓我陪你,讓我也跟著報名。我下學期有一個數學競賽,沒什么時間,如果你英語學好的話,就不用參加補習,我可以專心準備比賽了?!?/br> 鶴家母子搬進來的時候,謝家幫了他們許多。 鶴mama為了感謝他們家,確實能說出讓鶴林陪謝了了一起補習的話。 再加上謝了了mama也是藏不住事的,告訴鶴林mama這些,謝了了一點也不意外。 所以謝了了基本沒什么懷疑,松下語氣問:“真的嗎?” 鶴林輕輕咳,說:“真的?!?/br> 第7章 csses 07 謝了了第一次發現男生做飯也可以這么好吃。 她家里平時都是mama下廚,她爸爸雖然偶爾也會幫忙,但廚藝不敢恭維。她親戚家的幾個表哥表弟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當鶴林將一碗炒飯端上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正了正身軀。 然而面前的炒飯色澤鮮艷,香味撲鼻,每一顆米粒上都裹著松軟的蛋黃,再搭配青豆和翠綠的蔬菜,可以說是相當讓人食指大動。 鶴林見她一動不動,歪嘴問道:“怎么?還在擔心我居心不軌,在里面給你下藥嗎?” 謝了了連忙搖頭。 當然……不是,她只是有點被震驚。 現在很少有人會自己做飯了,她自己也只會煮粥泡面而已。 早上mama說讓她來鶴林家吃飯時,她根本不抱什么希望。 沒想到—— 謝了了舀起一勺填入口中, 果真跟看起來一樣好吃。 她默默吃了幾口,抬頭看見鶴林站在對面端著水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輕輕咳嗽幾聲,問道:“你家里只有你一個人嗎?你經常自己做飯嗎?” 鶴林頷首,嗯了一聲。 謝了了問:“你爸爸呢?”她在這個家里,沒有看到男主人的痕跡。 鶴林唇邊的笑意緩慢收了起來,神色淡漠,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