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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大師兄、二師兄——!”火焰如海,映亮整片蒼穹。風停,天降大雪,百年不遇。……半年后。海城周公館。時值酷夏,驕陽似火,涼風微弱不可尋,處處皆是蟬鳴,掩藏在綠葉青枝后,叫囂著夏日悶燥。日頭西斜,周公館緊閉的大門緩緩開了。周老爺送一名青年走出來,向來矜傲的神色卻微微低了,看向青年的眼神和氣中透著忌憚和恭敬:“此事多虧了顧大師,不然周家這多年基業,恐怕要就此毀于一旦了……顧大師,今日真的不留下來一同用飯?老夫早就仰慕大師的才學見識,還想領教一二哪?!?/br>青年長身玉立,俊眉修目,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只是青年看著年歲不大,卻有一頭銀白的頭發,于夕光籠罩中,泛著輕軟的光,似水流淌。“不必了,有人已等急了?!?/br>青年淡淡道,聲音低冷,抬起望向路邊老爺車的目光卻輕輕緩緩地溫柔下來。也確實是等急了。容斐一見著顧驚寒的身影,就耐不住,抄起自己顧驚寒特制的洋氣小拐棍,一腳踹開車門,拿著拐棍不耐煩地敲,瞪著周老爺:“行了行了,老周頭兒!你媳婦我媳婦???還沒完沒了了……想吃飯想談天說地找你媳婦去,別妨礙別人家夫夫感情行嗎?你說你這人討厭的……”周老爺被噎得胡子都吹起來了,但卻沒法計較。滿海城人都知道,容少爺是個比太平洋還大的醋缸子。找他家男人抓鬼拿妖行,吃飯喝酒卻絕對不行。自從去年倆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醫院呆了兩三月后,容少爺這毛病就變本加厲,恨不能找根繩把顧驚寒綁身上。好些人可憐顧大少,好好一個大好美男子,卻攤上了一個妒夫,半點自由都無。不過周老爺不可憐顧大少。因為顧大少已經在容斐露臉的瞬間就快步走了過去,摸摸人的臉,輕輕親一口,貼著耳朵低聲說話。臉上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那股溫柔勁兒,也不知道是誰更離不開誰。周老爺撇嘴,回瞪了容醋缸一眼,關門走了,眼不見心不煩,呸,大街上就親,不知羞!“什么時候來的?車里悶,怎么不進去叫我?”顧驚寒淡聲說著,發動車子。明晃晃的光線穿透下來,街邊寬大的葉子散開片片綠蔭,于車窗前一格一格地閃過,時明時暗。容斐看著顧驚寒的側臉,懶洋洋道:“剛到,我算著時候呢。商行里煩悶,坐不住……明天你陪我去吧,我腿疼,想你背我?!?/br>顧驚寒聞言,不禁看向容斐的雙腿。半年前,除去天魔一戰,也算得萬事俱備,較為順利。但卻沒想到,天魔臨死不甘,以魔氣引怒了業火陣,讓顧驚寒差點真的業火焚身而死。但只是差點兒。顧驚寒沒死,容斐在那一刻撲了過來,徹底焚沒了功德金身。適時天降瑞雪,漸滅業火。天道突然降雪滅火是作何想他們不知道,但這條命留了下來,還是令人深感幸運。只是到底留下了些后遺癥,比如顧驚寒的白發和臉上的鞭痕,讓他原本清正高冷的面容多了幾分奇特的妖異俊美之色,神秘感與吸引力倍增,一回海城,不僅勾得名媛小姐們腦袋熱,就連鬼怪妖精都一邊被揍一邊試圖勾引。容斐不知道顧驚寒怎么就sao得那么出奇,不得不投入更多精力,嚴防死守,榨干公糧。還比如,容斐也受傷了,他焚去了功德金身,成了一個有點修為的普通人,不再有功德之氣護體,而且腿還被燒瘸了,走路慢點看不出來,也不疼,就是走快了有點一高一低。顧驚寒特奢侈地用千年桃木心給他做了拐棍兒,能背著抱著就絕不讓容少爺兩腳沾地。若不是容斐真怕自己總不下地都要忘了走路姿勢,恐怕顧驚寒能將容少爺天天扛身上帶著走。兩個人都有了過往的記憶,以前那么多年都過了,怎么眼下還跟沒過夠似的,一時半刻也離不了面前的人。天魔被除后,長青就親自護送云璋、溫揚、嚴子棋和陸沉淵投了胎。雖說嚴子棋曾因被陸沉淵虐的得心灰意冷,發誓要讓陸沉淵下輩子當條狗,但事到臨頭,還是舍不得,生怕陸沉淵當狗之后就不喜歡人了,再跟別的母狗跑了,那就糟心了。于是長青還是沒給陸沉淵穿小鞋,規規矩矩送走了。專業收拾爛攤子的長青師弟搞完一切,又伺候了倆作孽的師兄半個月,一看人死不了,就趕緊溜了。好久沒睡上一個舒心覺,此事不睡更待何時?奉陽觀被摧殘成了一片廢墟,容少爺出錢,如今正在重建。一切都井井有條,且欣欣向榮。車沒回容家,停在了海城城北的一處小院,是容少爺買來金屋藏嬌的。顧驚寒很贊成,畢竟容家人太多,有些事不好發揮,不能盡興,那就很不好。這處院子只住了他們兩個,偶爾容家會過來人幫忙打理打理,他們也會有幾天回容家去看看,吃頓飯。顧家自從顧驚寒出院后就再沒出現了,據說舉家搬去了北平。顧時秋走之前來過一次,滿是心酸不舍,雖然顧驚寒與他們都算不得親近,但幼年時候那些陰鬼纏身的時日,都是顧驚寒不顧自身,把他這個弟弟拉出來的,以至于他自己大病了一場。這些事顧驚寒或許早已不記得了,但顧時秋卻會記一輩子。他走之前留下了很多東西,生怕顧驚寒受了委屈,只是在光天化日目睹了打遍海城無敵手的容少爺沒骨頭似的纏在顧驚寒身上后,就覺得……受委屈的可能是容少爺……吧。容少爺其實并不委屈,反而美滋滋。回了小院,容斐慢騰騰鉆進葡萄架下,往貴妃榻上一躺,手一伸,顧驚寒正好遞過來冰鎮好的葡萄。那只冰冰涼涼的手也覆到了他的臉上,有人的聲音纏著冷香低低送過來:“很熱?”容斐抬頭在顧驚寒的唇上蹭了蹭,桃花眼微微瞇起,低聲道:“我還想更熱點……給我嗎,師兄?”聲音漸低,被紊亂的氣息吞沒。水晶托盤翻了,紫紅的葡萄滾下臺階。葡萄架下陰涼濃密,偶有風過,寬大的葉子微微晃動,搖開成片的光斑。那光斑一折一折透入了旁邊的窗中,照亮百寶柜上的小木牌與黑白雙色的陰陽碟。最后,慢慢聚攏輕搖,漫過半開的錦盒,熨暖了里面一黑一白的細發。再后來,那縷黑發也慢慢變白了,重新鉸了纏了,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就像顧驚寒和容斐這兩個人——他們一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