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史書日常:姬洛在大周的史書中是一個開疆擴土的君主,他在位期間對外手腕強硬,一貫主張武力解決前來侵犯的外敵,在為帝的年代武將得到了絕對的重用。當然他之所以有底氣這么做,和那個替他有摟銀子的萬安侯脫不了關系。據后世史書記載,武帝在位二十三年中,御駕親征九次,大周對外用兵次數更是達二十幾次,可謂鐵騎所到之處,疆域之外人人心驚。當然,武帝對外表現強硬,對內他則勵精圖治,朝堂上的權利集中在手,他英明睿智。向來不喜溜須拍馬者,喜歡干實事者。對貪官污吏絕不手軟,大周在他的手上政治清明,后人稱其為武帝。大周史書上,與武帝功勞相伴的還有一個人的名字,那就是萬安侯韓司恩。韓侯爺在武帝當政期間共抄貪官污吏的家二十余次,黃金白銀之物充盈了整個大周的國庫。不但為武帝擴大大周的版圖提供了絕對的軍餉和糧草支撐,而且每年天災人禍修繕宮廷什么的,大周從來沒有為此愁過銀子。如果說武帝的鐵騎讓他國心底犯怵,那萬安侯所到之處,大周人人自危。對萬安侯這個人,當時的在朝臣子頗為一言難盡。想要說他心術不正,玩弄權術,他從來沒有抄錯人,那些被他拿下的人,基本上家里埋藏的贓銀都能用百萬兩計算的。若說他貪贓枉法,他每次抄完家,銀兩上交后,他人立馬就消失,皇帝的賞賜都堆積在大周的戶部,積累下來很是醒目,就等著他來領取,貪污這兩個字和萬安侯是扯不上邊的。若說他蠱惑皇帝戀念權位,人家根本就很少上朝,更不用說和皇帝私下求見皇帝了。萬安侯不給朝臣臉面,朝臣聞萬安侯韓司恩色變倒是真的。萬安侯于武帝十八年病逝京外,其妻白書書信武帝,萬安侯尸身不歸于京,不葬于王侯之地。武帝聞之,朝堂震驚,后為萬安侯親立衣冠冢,武帝親臨撫棺痛哭。至于萬安侯最終葬于何處,其妻白書在何處,無人而知。后世史書對武帝的評價是英主,對萬安侯則很難下筆,最終史官文青秋給他了他這么一個評價,萬安侯韓司恩,年幼為韓國公府不喜,多病體弱,面容姣好,世間美男,其人嫉惡如仇,所到之所,貪官污吏無所遁形,國庫因此豐裕,四海歡呼。其性格乖戾,脾氣古怪,親朋好友犯罪,同等刑罰絕不留情,朝堂直言無所畏懼,常使群臣啞然,群臣對其且恨且憂且敬且畏,聞其名心有不軌者顫抖難立,心正然者,面色凌然。在世期間放蕩不羈,不孝至極,公然求睿帝圣旨娶男妻,恩寵一生,未有子嗣。一生如睿帝圣旨所言,不曾過繼子嗣,死后不受香火祭拜,其侯府爵位回收朝廷。后來對韓司恩的評價中,文青秋忍不住在最后寫了一行自己的想法:萬安侯生于簪纓之家,其母睿帝皇貴妃之妹,家中甚不喜。得睿帝青睞,入朝,窮兇一時。后得武帝重用,歷任兩朝,榮寵不衰,實屬難見,其人肆意瀟灑,世間難尋。只是其抄家雖為豐盈國庫,為百姓伸冤,但到底殺傷過多血氣太重,只怕后世多折多難。不管后世的評價如何,但有一點眾人不得不同意,那就是武帝在位期間,是大周國庫最富裕,政治最清明,他國對大周歸屬朝賀的時代。緣許三生:這天白書正在他們隱居的地方為韓司恩作畫,身后是山,山上是流下的溪水。那時他們已經在一起十多年了,白書還是喜歡對著韓司恩畫畫。韓司恩半躺在躺椅上,神色悠閑的半瞇著眼。白書畫完最后一筆,靜靜的看著他,突然想到了當初自己第一次看到韓司恩的場景。那個時候很多人都覺得韓司恩長得丑,而白書卻覺得他長得是最好看的。韓司恩當時身體很虛弱,站在就樓前,摸著身上的兜,里面卻沒有一個銅板。然后白書心微微一動,上前遞給了他一錠銀子,他沒想到這一遞就是一輩子。京城的人稱呼韓司恩為狠毒羅剎,但白書一直認為他是一個面容好看且心軟的人。后來韓司恩的面容變得好看了,很多人都喜歡。白書心里其實很不高興,他其實更愿意韓司恩在自己眼中是好看的,在別人眼中是丑陋的,那樣就沒有人會盯著他看了。想到這里白書氣呼呼的撅起了嘴,突然想到兩人上次前去街市時,往韓司恩懷里扔手帕的大膽女子。雖然韓司恩沒有接下,但他還是有些生氣。他想把韓司恩給藏起來,只看著自己一人。韓司恩封閉了對聽白書心里話的異能,但他對白書身上的情緒還是非常敏感的。他睜開眼,看著白書氣憤的想要找人拼命的樣子,他心里樂了下,嘴角緩緩勾起抹笑道:“怎么……”只是話未問完,喉中咳嗽聲便接二連三的響起了。白書忙放下筆走到韓司恩的面前,他拍了拍韓司恩的后背,又為他輸送了些真氣過去,緩解他身體上的不適。韓司恩的身體底子太差,他被人常年用毒藥毒害了那么多年,能活到現在都是靠白書的武功深厚和自己的小心的保養。但是白書的武功再怎么深厚,再怎么為韓司恩輸送真氣,他也不是神仙,不能把他受過損害的身體完全治愈。白書看著韓司恩咳嗽的臉頰發紅的模樣,急的眼圈都紅了。韓司恩的身體常年泛涼,他和韓司恩在一起后,夜夜握著這人的手,為他運功,就怕他短命。但是這些年,他的作用越來越小,韓司恩這次病了這么長時間他都沒辦法。人參吃的太多,現在吃也沒什么效果了。白書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紅著眼看著讓自己痛心痛肺的人。韓司恩咳嗽緩解后,看到的就是白書一副難受的要死的模樣,他伸手撫摸了下白書的臉頰,然后把人拉入懷,而后低聲笑了下。其實一開始對白書封閉了讀心術后,他一度很不適應,他甚至會害怕會惶恐,但最后他還是沒有打開自己封閉的那道門。他選擇了信任白書,便信任了。好在白書這些年一如既往的真心對他,韓司恩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值了,只是可惜不能陪白書更久。想到這里,韓司恩順著白書的發絲撫摸而下,他溫和的說:“和你在一起這么些年,突然起了貪心?!必澬耐祦淼臅r間太短。白書吸了吸鼻子,悶聲道:“韓司恩,怎么辦,我……”我救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的身體繼續虛弱下去。韓司恩明白他在說什么,于是吻了吻他白凈的耳垂,沒有吭聲。生死有命,他能讓自己死,卻無法讓自己生。他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白書,無論是說人早晚都有一死,還是說我死了你好好活著,對留下的那個人來說都是誅心的存在。白書道:“韓司恩,你說人會不會有下輩子?你下輩子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韓司恩知道白書什么都懂,他說這話其實是在安撫自己。他微微把人推開一步,然后他看著白書的眼睛,道:“情深不悔,緣許三生。下輩子算什么,無論哪個輩子,我都會找到你,然后和你在一起?!?/br>白書覺得自己沒用極了,聽到情深不悔四個字,他的眼淚都啪嗒啪嗒落了下來,他說:“那你寫下來,摁上手印,不許忘了?!?/br>韓司恩聽了這話,自然是照做了,寫在了不容易破損的金絲文卷上。緣定三生,情深不悔。再后來,韓司恩就離世了,臨死時他很安詳。白書把他放在一座冰鎮水晶棺中,他也并沒有像以前說的那樣,陪韓司恩一起離開。他聽說自殺的人和自然死亡的人在地府走得道不同,不會相見。白書武功高強,身體很好,他本以為自己會在韓司恩死后活個十年二十年才會離開人世的。但是他只活了三年,三年時間,他的頭發全白。白書感到自己身體不適時,便寫信給白文瀚。白文瀚看到白書時,跳著腳怒罵韓司恩為什么死那么早,白書看起來比白文瀚還要蒼老。白書看著白文瀚笑了笑,神色安寧,并未多言。他懷里放著韓司恩當初給他寫的那封書信,他想如果韓司恩敢忘了,他就把這信摔到他臉上,讓他想起來。白書和韓司恩隱居這些年,一直在挖兩人死后的墓地,很深很靜的地方,適合他和韓司恩。不需要貴重的陪葬品,只有他們兩個人,和那封緣定三生的金絲文卷。@@白書死后混混沌沌的在隨著鬼差到了地府,他覺得自己忘了一樣很重要的事,但是無論怎么想都想不起來了。他覺得心里悶悶的,很難受。直到奈何橋邊,他本要隨著眾亡魂去喝孟婆湯時,忽然聽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他順著聲音抬頭看到了奈何橋邊倚著的人,那人短發長腿,笑容光亮耀眼。白書眨了眨眼睛,心底埋葬的名字騰騰的跳出心口,他突口而出喊了聲:“韓司恩?!表n司恩三個字像是解除記憶的銀針,他什么都想起來了。白書蹦到韓司恩面前,看著他的短發和穿著,又看了看自己的長發和長衫,然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而后他開口道:“你一直在這里等我?等了很久吧?!彼麤]有問韓司恩為什么會記得自己,又為什么能在橋邊等自己。韓司恩笑了下,那仿佛放開了一切的笑容明亮的刺花了白書的眼。韓司恩拉過白書的手,道:“多長時間都會等?!彼麤]有問白書為什么三年就離世了,有些事不需要問。韓司恩拉著白書朝奈何橋上走去,經過三生石時,韓司恩看了看三生石上的鏡面,他站定看著白書道:“三生石上回看三生,你不看看以前嗎?”白書拉著他走過三生石,他說:“我看以前做什么?你許的三生,許的那些輩子又不是以前的?!?/br>韓司恩聽了這話道:“感覺許了三生太虧了?!?/br>白書仰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道:“下輩子還許三生,三生之后又三生,生生世世都許三生?!?/br>韓司恩望著他笑了,兩人攜手朝孟婆走去。三生石上韓司恩和白書的三生轉瞬而過,卻沒有一個人回頭看一眼。@@20XX年,A市。白書坐在自己的座位前咬著筆苦著臉背英語單詞,他覺得自己和英語天生犯沖,他想自己根本沒有長英語細胞,看到這蝌蚪文他就覺得頭疼。但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是英語老師,非常嚴厲,從來不笑,今天第一堂課還是英語課。想到上星期他做的那份慘不忍睹的英語試卷,白書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不管白書心里怎么焦急,第一堂課還是如常的來臨,不過讓他驚訝的是,這次他們那個常年不笑的英語老師面帶笑容的走了進來,她身后還跟著一個高挑俊美的轉學生。白書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他覺得自己整個腦袋都空白了,心里突然又難受又高興。老師說了什么他都沒有聽到,直到那個轉學生坐到他身邊,白書才回過神。一堂課下來,白書根本沒有聽老師講的是什么,最后他還是沒忍住,拿手戳了戳自己的新同桌,然后在那人看過來時,他小聲道:“你叫什么名字?”“韓司恩,我叫韓司恩?!蹦侨丝粗?,清冷的眉眼微彎了下,聲音略帶幾分暗啞的回道。白書覺得自己空了一個小角落的心被這三個字填滿了,他朝韓司恩笑了下。韓司恩也朝他微微勾了下嘴角,笑容俊美,舉止貴氣,像是從古代走出的貴公子。不過美好的對視很快被英語老師給打破了,他把白書叫起來,問他自己講了些什么。白書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來。他的同桌微微低下頭,小聲的告訴他答案。白書一邊回答一邊想,這人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