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征穿著一身老舊的西裝，鼻上架著一幅金邊眼鏡，頭發全部往后梳，微微弓著背，全然沒了平日魅惑眾生的模樣。

“征哥？”梁星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看著有些像你父親了么？”墨征整理著袖口問。

梁星爵連連點頭，父親雖然不如墨征俊逸，但年輕的時候的確是這副模樣。

“你最想和你父親一起做什么？”墨征說完，又抱歉地補了一句，“我這張臉見不得大眾，所以做的事情只能局限在家里了?！?/br>
就以墨征的記憶，和父親最開心的事情便是打陀螺。倒不是那東西多有趣，只不過陀螺是父親親手削的罷了。

梁星爵為難地想了想，他更想和父親出門打球，爬山，吃燒烤。但室外活動全部禁止，他也只能勉為其難地選了一個道：“我想讓我父親給我讀一次童話故事?！?/br>
從小只有母親為他讀睡前故事，因為父親從不敢在那里留宿。一來是當時家里太小只有一間臥室，二來也害怕被他的妻子發覺。

“好吧，看來我們的角色應該推到十幾年前?！蹦鬟^去隨手拿了一本畫冊，他這里沒有童話書，只能找一本相近的過來。

“a?！蹦髡驹趲撞街夂?。

梁星爵立即縮到沙發上，笑著大喊：“老爸，講故事給我聽?！?/br>
這不是適應得很好么？

墨征腹誹著，臉色卻得變得略顯嚴厲，“讓你媽讀給你聽?！?/br>
梁星爵知道這個“父親”不會拒絕，便又撒嬌道：“一直都是mama給我讀，老爸給我讀一次啦?！?/br>
墨征似乎猶豫不決，最后還是拿起手邊的畫冊，坐到了梁星爵身邊。

畫冊是各種藝術作品，有些多少還能看出是人是鬼，有些直接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物體。

梁星爵稍稍挨近畫冊，便見墨征指著其中一幅人物像道：“這個呢就是主角狗先生?！?/br>
梁星爵看著圖片上面目猙獰的男子，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是幾歲時候的自己看到這些會作何反應。

“很久很久之前，狗先生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另一個的星球上，”墨征又指著一幅看起來不知道是花還是球的圖畫，“狗先生覺得自己是這個星球的王，于是走到石頭前面炫耀：‘我是這里的國王，你必須臣服于我，快點變成宮殿，讓我住進去’?！?/br>
墨征的聲音雖沉，可漸漸有了起伏，仿佛真的是在讀童話畫本，“可是石頭又怎么會有反應，狗先生很生氣，狠狠踢了石頭一腳?！?/br>
“狗先生一定很疼?！绷盒蔷魯Q著眉毛，小孩兒似的道。

“是啊，”墨征看著他，眼里帶著些慈愛，“于是，狗先生帶著受傷的腳走到一根木棍旁邊道：‘那個刁民竟然不聽本王的命令，本王要你將他狠狠敲碎！’”

梁星爵忍不住笑，腦袋湊到墨征胸前想要看清圖片上看著似乎是煙斗又似乎是長管的物體。

“狗先生拿著木棍走回石頭旁邊，狠狠地敲打石頭。突然——”墨征語氣驟變，梁星爵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墨征的臉色變得驚奇，“只聽‘咔噠’一聲，石頭沒有裂開，木棍卻斷了?！?/br>
“??？”梁星爵也仿佛孩子一般驚叫道。

“狗先生看著手中的半截木棍大吃一驚，接著又高興地道：‘真是一塊好石頭，我要將你變成我的宮殿?！废壬f著，便從旁邊又搬來幾塊石頭堆成一個小小的圍墻，開心地住在里面?！蹦髡f著松了一口氣，合上畫冊道：“故事結束?！?/br>
梁星爵瞪大眼，“就這樣？”

墨征點頭，隨即打開電視，“就這樣，球賽要開始了?！?/br>
“??！??！我要看少兒頻道！”梁星爵慌忙地去搶遙控器。

墨征長臂一伸，就是不讓梁星爵夠到，看著小孩兒著急的模樣，惡質地笑了笑。

“哼！”梁星爵搶不到遙控器，抱著手一副我才不理你的樣子。

“行了啊?！蹦鞴首鲪琅嘏牧伺乃念^。

“那你看完球賽陪我打籃球?！绷盒蔷裘慌牡牡胤娇蓱z兮兮地嘟嘴。

墨征點頭，眼睛隨即盯著電視屏幕。梁星爵乖乖地坐在一邊，也看著球賽。

“老爸，為什么明明是紅衣服的進了球，可白衣服的還要投球??？”梁星爵裝作無知地問。

“因為紅衣服的雖然進了球，可是推了白衣服的一把。于是裁判就讓白衣服的投球，這樣才公平?！蹦髡f著便開始諄諄教誨，“你看所有的事情都有規矩，你做錯了，就得被罰，明白了么？”

梁星爵嘟著腮幫子，道：“可我沒有推過別人啊?！?/br>
“可你剛才和爸爸搶遙控器，這就是不對的?！蹦饕荒樥x。

梁星爵心里已經笑翻，可還是得裝作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是我先拿到了遙控器，爸爸也不能搶嘍？”

墨征一愣，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小古靈精?！?/br>
梁星爵在墨征家中一直待到黃昏，看著天色漸晚，便打算回去。

墨征仍是一身老舊的西裝，金邊眼鏡也讓人覺著木訥，“星爵，你過來?！?/br>
他們本來就是一起坐在沙發上，梁星爵不知自己還要挨得多近，便只是挪了一步。

墨征側身對著他，道：“我知道我沒法代替你的父親?！?/br>
梁星爵抿著嘴笑了笑，雖然無法代替，可其實墨征陪伴他的時間，比起父親要多得多。

“你想要對父親說什么，就趁這個機會說出來吧?！蹦鞯穆曇魳O柔，撼動著梁星爵脆弱的心臟。

梁星爵微微頷首，不知是否該將真心話講出來。

“沒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蹦鬏p輕地抬起兩手，似乎是要讓梁星爵握過來。

梁星爵只覺得一陣酥麻從指間一直傳到心口，蠕動著嘴唇，試探著問：“說什么都可以么？”

墨征鄭重地點頭，“什么都可以?！?/br>
第14章章十四我不可言說的感情

父親，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一個不會愛我的男人，請你告訴我應該怎么做？

梁星爵怔怔地看著墨征，卻無法問出口。

墨征或許會告訴他，他沒有任何機會，因為那個人胸口的跳動早已不屬于自己。甚至，或許墨征從此就會刻意地避開他。

“我……不知道怎么說?！绷盒蔷粢钥嘈ρ谏w著自己的悲傷。

“那跟著我一起說吧?！蹦鲹P了揚自己攤開的雙手。

梁星爵看著那寬闊的手心，猶豫著，慢慢將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墨征輕輕合上手掌，將梁星爵的雙手松松地握在自己手中。梁星爵只覺得無邊的溫暖降臨在自己身上，從手指到雙肩，然后匯流進他為那個人永遠打開的心門。

“爸爸，我是星爵，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