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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吊橋都立了起來。 城外三里見方的地方不準露宿,他們只好又回到林子里找避風的地方過夜。 晚膳烤了齊恒從小溪里抓來的魚,還有臨行前裴子昂命人搬上車的干糧,倒也不算特別艱苦。 到了睡覺的時候,其姝和歲歲阿似三個姑娘家歇在車里,古婆子縮在趕車的座位上——等于守門人,看著她們不許亂跑。 莫日根與齊恒則坐在火堆旁,輪流看火守夜。 為了不招搖,宇文達安排給他們的馬車不過是一般百姓都能租得起的那種,車內空間比較狹小,原先其姝和歲歲兩人勉勉強能有些空間,加上阿似后,還要躺下,那就有些擠了。 不過天氣寒冷,擠一擠還能暖和舒服些。 至少歲歲就沒有困擾,倒頭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已輕輕打起呼嚕。 其姝這些天被裴子昂強制休養,睡得有些多,這時便睡不著——可惜她不能翻來覆去,只眼睜睜望著車頂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握住了她的右手。 歲歲并頭躺在其姝左邊,右邊剩下的空間很窄,阿似半躺半坐地縮在角落。 其姝身子沒動,只扭了頭去看她,借著從車外透進來的微微火光,倒也看清楚了確實是阿似握住了她。 不僅是握著,她指尖在她手心輕輕滑動。 其姝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那不是無意識地動作,阿似是在寫字。 她蹙著眉仔細分辨,發現她反復寫著三個字:“別聲張?!?/br> 其姝不明所以,但還是反握了阿似的手一下表示答應。 于是寫在掌心里的字開始有了變化:“六郡王派我來?!?/br> 其姝認出這六個字后,阿似便不寫了。 她松開其姝的手,但很快又塞了樣東西進來。 其姝靠著掌心觸感分辨,似乎是一團紙。 車內火光微弱,是不成的,而且歲歲就在身邊,若阿似說的話是真,這張紙條也不方便當著歲歲的面看。 其姝先前救人的時候純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根本沒有想起裴子昂的吩咐。這會兒才回過味來,原來臨行前裴子昂莫名其妙的叮囑是因為他在路上安排了一場戲。 如果他直接安排人在其姝身邊,古婆子幾個人看到了肯定會有顧忌,為難排擠那人還算輕的,說不定為了不被礙手礙腳要了那人性命也不定。 但沿途救下來的人,來路不明,就算古婆子一直在表示多了個人很礙事,但阿似表面看起來只是個弱女子,古婆子并不會刻意防備她,更不會主動對她出手。 或許因為身邊多了自己人,其姝比原先放松許多,倦意也隨之而來,她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地將紙團塞進荷包里,翻了個身,想著裴子昂討人厭的模樣,甜甜地睡著了。 第二天天亮后,古婆子把她們叫了起來。 “別睡了,還要趕路呢,趕早不趕晚,早一天到京城好早一天把事情辦好?!?/br> 其姝耷拉著眼皮坐在靠在車轅上打哈欠,齊恒看見了,幫她向古婆子說話:“要不咱們在易縣休整一日,我看五姑娘太累了,這樣奔命似的趕到京城去,再把她弄病了,事情一樣辦不成,說不定耽擱的還更久呢?!?/br> 古婆子嘟嘟囔囔地埋怨了好些話,都是諸如“嬌氣得不行”、“麻煩特別多”之類的,倒是并沒有反對齊恒的話,算是同意在易縣歇上一天。 三個女孩子挽著手去小溪邊洗漱。 別看面上親熱,歲歲還是承擔著監視者的角色。 雖然并沒有刻意表現出來,卻卡在其姝與阿似中間不讓她們倆有機會單獨說話。 其姝躲在樹后面方便的時候偷偷翻出阿似塞來的紙團,展平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字:“似可越過國境線?!?/br> “噗”她沒忍住笑出來。 歲歲聞聲探頭張望,“解個手也能笑成這樣?小可憐你憋出病來了?” 其姝忙將紙條攥緊在手心,在溪水里洗手的時候一同浸在水里,等墨跡全散了去才松手讓紙條隨波流走。 裴子昂的字跡她當然不會認錯,可字跡到底不能完全避免被仿冒,但“國境線”卻是他們倆在營帳里在床榻上說的話,再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阿似的身份再沒有可疑之處。 其姝心情大好,洗了把臉,仰起頭,晨光透過枝干灑在她小小的面孔上,帶來幾許暖意。 歲歲動作快,早洗漱完畢,站在一旁等著,嘴里哼著小調,對著溪水照出的倒影,拿著那支經常把玩的金簪子裝模作樣地往頭上別。 其姝想起昨天她主動救阿似的行為,難免感謝她雖然不明內情,卻還是給自己送了個幫手來,于是湊過去主動與她攀談。 “這支釵好漂亮呢,你在哪家銀樓買的,將來有機會我也想去逛一逛?!?/br> 姑娘們之間聊天只要找準三樣事絕不會受到冷遇:一夸對方的衣裳,二是夸對方的首飾,三是夸對方的妝容。 歲歲雖然是個有點與眾不同的姑娘家,但到底還是個姑娘家。 可是其姝萬萬想不到,歲歲還真就說了個絕對與眾不同的答案來:“我也不知道哪里買,路上撿來的?!?/br> 其姝:“……” 這話怎么接,難道說:你運氣真好,哪里撿來的,我也去撿撿看…… 她覺得說不出口,但用水囊盛了溪水過來給她喝的阿似竟真的問了出來。 不過,這也符合她的身份,本來就是無依無靠地小家碧玉,偶爾見錢眼開貪心了些并不算什么。 歲歲見到阿似過來便收斂了笑意,把金簪子塞回袖袋里,陰陽怪氣地道:“誰記得哪里撿的,從記事起就拿著玩了?!?/br> 其姝總算找到了話茬往下接,“那你爹娘也不記得這簪子哪兒來的?你是戎夏混血嗎?我看你的樣子倒像是夏人更多些?!?/br> “爹娘這種東西我沒有?!睔q歲坐在溪邊的大石上,抬頭望天,無限惆悵,“至于到底混了多少血,是哪里人,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記的小時候跟著人牙子穿山越嶺走了好多地方,但到底是哪些地方也記不清了。直到后來遇見我師父,可惜現在師父也沒了?!?/br> 其姝總覺得歲歲的話有哪里不對,跟著人牙子怎么可能還留著金銀財寶在身上。 不過,如果她從小就這么“不同凡響”,那瞞著人牙子藏住自己的東西大概也不是難事。 “所以,你的名字是你師父起的嗎?”其姝想起初見歲歲時就有的疑問,“為什么要叫麥穗的穗呢,可有什么特別的含義?” “麥穗?”歲歲哈哈哈地笑起來,“是年歲的歲?!?/br> 其姝摸著小臉,不無尷尬地傻笑起來。 歲歲笑了一陣才繼續說:“不過也不怪你聽錯,這個歲本來也少見人用來起名。我師父她偷懶,隨便拿了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