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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戟小心地把方越笙的長發攏在手里,用毛巾細細地抿干水分,又將十指插在發根里,輕輕地按摩著那細白干凈的頭皮。方越笙舒服地瞇起雙眼,兩人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在山里時的自在氣氛,誰也不用說話,沉默著,卻愜意舒適。不知何時凌戟也坐到了床上,將方越笙的半個身子都攬在懷里,一邊用內力慢慢地為他哄干頭發,一邊指法嫻熟地為他按摩著頭部和肩背。方越笙漸漸慵懶地倒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半睡半醒地迷糊著,過大的衣領翻開,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胸膛。簡直像養了一只貓一樣,凌戟恍然這樣覺到,輕柔地撫摸他,他便會慢慢卸下防備,愛嬌地讓人抱在懷里,而將他抱在懷里的時候又是如此地舒服,只想抱得更緊,更深,再也不想放開。“好了,不用擦了,我要睡了。你出去吧?!狈皆襟贤蝗淮蛄藗€哈欠,抬手推開凌戟,自己往被子里縮進去。凌戟將毛巾搭到臉盆架上,又走到床邊,方越笙已經把自己密實地裹了起來,只有一頭長發鋪散在枕頭上。凌戟將那枕上的一縷發梢繞在指間,曖昧地捻、揉、纏繞,面上卻仍是一派淡然。“少爺,你睡的是我的床?!?/br>“那又怎么樣?”方越笙頭沖著里面,連轉過身來都懶得動,不悅地道:“難道你還要趕我出去?你的床我睡不得?”“我的床少爺自然睡得?!绷桕Φ?,“只是這房里只有一張床——”方越笙打斷他,蒙在被子里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你再出去找個房間休息不就好了。難不成要讓我去別的地方睡?誰知道是什么人睡過的,我必然不去的?!?/br>雖然凌戟一直對他很恭敬,別人也都說凌戟是他的一頭忠犬,他平日里對凌戟也沒什么好臉色,但是方越笙其實不太敢把凌戟當成一般奴仆來使喚。一方面是因為凌戟本就是自由之身,平民的身份,不是他方府的家仆,另一個更大的原因卻是凌戟身上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誠懇謙卑,卻讓方越笙每每面對他時總有點莫名其妙地發怵,被他那雙墨黑的看不出深淺和情緒的眼睛一盯住,方越笙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覺得凌戟其實有些可怕。因此他平日里的頤指氣使竟大多都是虛壯聲勢,在方府里的時候還好,那是他的地盤,他自然不怕凌戟。但是在這個地方,如果凌戟現在執意要趕他出去,方越笙還真不敢賴著不走。想著自己孤身一人跑上山來,卻可能要受凌戟的欺負,連個睡覺的地方都不給他,方越笙只覺得心里分外憋屈,只管縮在被子里在嘴上耍橫命令他,卻不敢轉過身來直面凌戟與他爭辯。“我當然不會趕少爺出去,別的人睡過的床,我怎么能讓少爺去睡?!绷桕χ?,似乎因為這時的氛圍十分暖融,連著他說出口的話也多了些平日里沒有的曖昧。“只是,少爺也不能趕我出去啊?!绷桕獙⒁恢皇直鄯旁谀锹∑鸬拿薇簧厦?,輕輕地將賴在他的床上不愿意下去的少爺攬在懷里,他俯下身來,嘴巴正好靠在那柔嫩耳垂的邊緣。凌戟小心地撐著身子,把握著度,不讓方越笙感到被冒犯。“這里只有一張床,你不出去,你還不是要趕我出去?”方越笙繼續咕噥道。“我怎么舍得趕少爺出去?!绷桕牧伺哪枪钠鸬拿薇?,在他耳邊輕聲道。溫熱的氣息噴在頰邊,有些癢癢的,方越笙抬手抓了抓。“你別離我這么近?!笨戳桕獞B度這樣和軟,顯然還是會對他言聽計從,不會忤逆于他的,方越笙的膽子又大了起來,“那你想怎么樣?先說好,我是一定要睡這張床的?!?/br>這張床上的床單被褥的料子都很眼熟,顯然是凌戟從侯府里帶過來的,這讓生性喜潔的方越笙十分自在中意。“少爺給我留點空地方,我在床邊湊和一宿就好?!绷桕裆绯5氐?。“你要和我睡一張床?不要?!狈皆襟弦宦牼桶櫰鹈碱^,馬上搖頭反對,“不要,我從來不和別人睡一張床?!?/br>“那我只好出去替少爺再收拾一間房出來。少爺放心,我會安排最好的天樞院的房間給你,那是舊日里皇子求學時住過的院子,最是高尚尊貴。少爺千金貴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委屈了少爺的?!?/br>方越笙不出聲了。凌戟看著那鼓起的棉包沉默地背對著他,也不著急催他開口,唇角卻露出一絲笑意來。半晌過后,方越笙的聲音才猶豫著傳了出來:“你自己過去睡不行嗎……做什么非要我去……”“那怎么使得。哪有少爺委屈自己住我的房子,我卻自己卻去住最好的房間的道理?若有好的,自然都是給少爺的?!?/br>“我睡這里沒有委屈……”方越笙悶悶的聲音卻是真的有些委屈起來了。這個凌戟好煩,為什么偏在這種事情上這么認真?什么皇子住過的最好的房間,他也是根本不要住的,為什么他就不懂。凌戟唇邊的笑意更深了,頗有些忍俊不禁的意味,聲音卻仍是一本正經:“少爺善解人意,自然不覺得委屈。但是落在別人的眼里,這卻是大大的委屈了。但凡有更好的,就不能讓少爺屈就次一等的?!?/br>方越笙又一次地沉默了,凌戟耐心地等著他,卻見他是打定主意不開口了,好像已經睡著了似的。凌戟搖著那鼓起的棉被包:“少爺?少爺,先不要睡。等我去收拾好了天樞院的房間,再來請少爺移步?!?/br>“你好煩啊?!狈皆襟线B裝睡都被他識破打斷不讓他得逞,他干脆使勁往床的里側擠了擠,“你要一起睡就睡吧,別再煩我了?!?/br>凌戟終于不再說什么收拾房間請他出去的話,只聽身后一陣細碎聲音,帳子放了下來,油燈也不知道被哪里來的風吹滅了,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身后有一個溫熱的身體躺了下來,沒有離他太近,甚至沒有碰到他的身體,再加上那味道其實是他很熟悉的,方越笙終于安下心來,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第16章前夕方越笙一夜睡得十分安穩,早晨醒來的時候已是天光大亮,他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凌戟早已不在床上了。帳子還是垂下來的,遮擋了初升的日光,只在這一方小小空間里投下暖融融的色彩。方越笙躺在床上有些發愣,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跑到山上來干什么了?難道就來跟凌戟睡了一覺?呸呸呸,什么跟凌戟睡了一覺,都是他硬要和自己擠在這一張床上,真小氣。方越笙爬出帳子,看到自己的衣裳已經疊好放在床邊了,他扯過來自己套上。這套衣服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