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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忽然有一點兒落寞,但是他甩甩頭,從床上起來了。他一站起來,就看見前方的桌上放了一串冰糖葫蘆。他呆了一下,空白的腦袋忽然涌上了一句話--原來是他。?☆、第七十三章(上)? 七月廿二,大暑,正值三伏天之中,天氣既熱且濕,大街上少了行人,家家戶戶的狗都伸長了舌頭,伏在樹蔭或者屋檐底下,懶洋洋的一動不動,如此的熱天真是多動一下都嫌多。只是就算是暑天大臣們也免不了繼續上朝,一大清早,旻軒就領著姚子余進宮,走到一半,二人就分別了,各自往朝堂和昭和殿去。姚子余到達昭和殿時臉上已經滴答著汗,后背也是黏糊糊的。他先過去前堂,看不見人后就熟路地過去陳璞的寢室,那時陳璞還沒有起床,而阿福正在一邊替他扇風。一看到姚子余,阿福就略帶驚訝地說:“姚公子,你來了?!?/br>“我來早了?!彼斐鍪?,接過阿福手中的扇,說:“我來吧?!?/br>阿??吭谝ψ佑嗟亩叺吐曊f:“昨晚陳璞睡到半夜驚醒了,一直到今早才重新睡過去,圣上吩咐了不要打擾他睡覺。本來圣上派了人去慶王府讓姚公子今天不用來了,沒想到姚公子這么早就過來?!?/br>“不來也來了,那就我來陪他,你去忙吧?!?/br>阿福思量了一下,又想到待會要出宮一趟,于是點點頭,留姚子余在寢房了陪著陳璞。姚子余手執著扇,也不嫌悶,一直盡責地為熟睡的陳璞扇風,偶然就為自己扇兩下。他盯著陳璞緊皺的眉,雖然不知道他夢見什么了,但也肯定他睡得太過壓抑,夢也夢不好。于是他輕嘆了一聲,心里暗道--真是一個兩個都不能讓人省心的。一個是陳璞,另一個就是旻軒了。他不禁想起旻軒這幾天變得莫名其妙的態度,其實也沒有什么,只是他那盛氣凌人的態度突然收斂起來,友善了不少。而說是莫名其妙,就是因為旻軒甚少對人好,好了一點,就讓他覺得忸怩尷尬。好比晚飯,旻軒一直嫌棄姚子余管不住自己的嘴,太過吵鬧,所以一直都是分開吃的,但是這幾天卻等他一起才吃,而昨晚姚子余一捧起湯,正想喝個痛快的時候,旻軒就喊了一句:“會燙!”這一句話短而大聲,聽得出說話的人有一點激動,令聽的人困窘地放下碗,一抬頭,就看到那說的人雙耳紅了,一張臉都紅了。想了一會兒,姚子余就把答案想出來了,就是旻軒終于把他當成朋友了。他滿意地點點頭,笑了笑,手勁也隨之大了起來,扇出來的風把陳璞的頭發都撩亂了。陳璞就是被這風打醒的,他睜開眼睛,隨即又因為風大吹進眼的緣故閉上了。等到風小了一點,他才勉強再次睜眼,只見姚子余傻愣愣地笑著。陳璞正想喊他,一開口才記起自己說不了話,只能“啊”了一聲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但是顯然他是聽不到了,陳璞只好坐起來,又“啊”了聲,姚子余才發現陳璞醒來了。“你醒了?要梳洗吧?”姚子余放下扇,問道:“我讓人把用具端進來?”“嗯?!标愯睉?。片刻,其中一個啞巴太監就把梳洗的工具端了進來。陳璞洗過牙,又洗了一把臉,把姚子余趕了出房門后,然后才脫下衣服,抹了抹滿是汗的身體,最后換上衣服才把姚子余叫回進來。姚子余進來時,桌上已經放好了宣紙和筆墨。陳璞執起筆,蘸上墨,寫道--今天這么早?“慶王爺上朝,我與他一起進宮?!币ψ佑唷拔毙Φ溃骸斑@時節早一點兒出門,免得到了午時,火爐一樣我就不敢過來了?!?/br>--的確太熱。“可不是!我記得阿璞你最怕熱了,從前在宣樓的時候,一到大暑了你就一直待在廂房,難為大哥命人搬來一大塊冰,放在你房里?!毕爰按?,姚子余不得不感嘆道:“阿璞,大哥對你真好,我在宣樓那么多年還沒有見過大哥對誰這么好?!?/br>--對你們也好。“好自然是好,可是對你特別好?!?/br>這是老實話,從前在宣樓就不只姚子余一個人這么說過,陳璞也很感激范紹謙對他的好。只是現在他們身各二處,怕是想見上一面都很難。--大哥可安好?“大哥之前受了傷,現在已經好了,他很關心你、”姚子余戛然住口了,他想起范紹謙交代的話,他搔搔頭,笑著說:“你不用太擔心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你自己的身體。阿璞,你總不能啞一輩子吧?”陳璞掐著筆,想到自己的處境就一陣悲哀涌上喉嚨,突然他松開手,咳嗽起來,他用力地拍打著起伏不定的胸口,一嗆,一口血就吐了出來,吐了在宣紙上,沾染在那剛干的黑墨上。姚子余慌忙拿出手帕,遞給了陳璞,然后自責地說:“我們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接著他又慌手慌腳地倒了一杯水給陳璞。陳璞喝過水,順理了氣,胸口出才平復下來。他立刻執筆,寫道--沒事。“都是我不好,說什么不好!我馬上叫大夫來?!闭f罷,他就站起來,但剛挪步,手就被抓住了,回頭一看,便見陳璞對他搖了搖頭,又示意他坐下來。等到他坐下了,陳璞就逐字寫道--要是這一輩子留在這里,啞著倒是好事。“有什么好!”姚子余激動地說:“你就是一直這么想,寧愿啞著,半點機會都不給自己,才一直都說不了話?!?/br>他這激動因關心而來,陳璞看在眼里忽然內疚起來了,他這么衰頹地過日子,除了辜負淮鈞,還辜負了這一個兩個關心他的人??墒撬幌氲侥切┮蛩軅Φ娜?,還有那被淮鈞傷害的一晚,他就真的寧愿永遠不說話。說到頭來,都是心結難解。姚子余勉強平復了心情,然后摸上了陳璞凹陷的臉頰,難過地說:“阿璞,看你這副樣子,我不好受。三年前你受了重傷,你說過你會很快好起來,我們宣樓里的人就把他當成寶樣地養著,好不容易精神了,現在又打回原形,rou都不剩下幾兩了?!?/br>陳璞笑了笑,打算安撫姚子余,但現在他的雙眼被黑影濃重地包圍著,一雙眼不再是黑白分明的明亮,而是黃而無神,加上瘦得沒rou的臉,結果笑不似笑,難看得很,把這些天來姚子余故意在他面前裝得開心的模樣一掃而凈。倏然,阿福推門而進,姚子余連忙收回手,讓阿福把端來的午飯放到桌上。“陳璞,是時候用膳了?!彼差D好飯菜,就說:“我待會要出宮一趟,你與姚公子用完膳,就讓阿喜進來收拾?!?/br>見陳璞點頭了,阿福就放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