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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扶著胡太醫到座上坐下,問道:“胡太醫,天寶的臉如何?”胡太醫撫撫花白的長胡子,“趙公子的傷是日積月累而來,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治好,也不能完完全全的好,老夫只能盡人事而已?!?/br>縱然如此,已經令到宋樂玉不勝感激了。他無從聊表自己的謝意,只得拿出十兩銀子,放到胡太醫手里。胡太醫推卻了一下,就收下了。“老夫剛為趙公子敷了藥,半個時辰后洗去,每天敷一次藥?!?/br>“謝謝你,胡太醫?!?/br>胡太醫摸了摸胡子,笑了一笑就動身要走,宋樂玉連忙送他離開。送他走后,宋樂玉與陳璞就到寢房里看望趙天寶。此時趙天寶躺在床上,一張臉涂滿了糊成泥狀的灰綠色的藥,他睜著一雙眼睛,動著一對瞳孔,雖然他僵硬著的臉沒有笑容,但是宋樂玉還是從他眼里看到笑意。與以往的拒絕不同,這一次,他會陪在他的身邊。他坐在床側,握住趙天寶的手,柔聲說:“天寶,我在這里陪著你?!?/br>陳璞站在門邊,看著宋樂玉情深地握著趙天寶的手,忽然間,他腦海里又浮現出當日永霆不愿放開明珞的手,他不由來就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最后只得自己握上自己。站了一會兒,他決定不打擾二人,就悄悄地退出房間了。?☆、第四十三章(下)? 說回旻軒本來只想到外頭喘息一下,但是宋樂玉剛才轉來轉去的身影好像冤魂不散,使得他愈來愈暈,頭愈來愈沉重,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先回去懷仁殿。然而真正的冤魂是姚子余,他一路跟著旻軒走,一邊喊著旻軒停下來等他,只是旻軒一心擺脫他,愈走愈急,可是個子高的他死心不息,仗著腿長走得快,竟也順利地跟著旻軒來到懷仁殿。旻軒轉過頭來見到姚子余,昏沉沉的腦袋使他的脾氣更加暴躁,一手指住姚子余,喝道:“你別跟進來!”“我有話跟你說!”姚子余沖口而出。“本皇子沒有話跟你說,你不要再跟著我!”彷彷佛佛間,他想起自己也曾這樣喝止過龐湛,當時龐湛就停住了腳步,但過了一天又出現在他的面前。偏偏他遇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煩,這個姚子余連一秒的時間都沒有停下,繼續跟著旻軒。旻軒再次停下來,不耐煩地瞪著他道:“你到底想怎樣?”“不就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嗎?”“你以為誰都有資格跟本皇子說話嗎?你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跟在宋樂玉身邊的一個閑人!”姚子余覺得這個五皇子仗勢凌人,看不起人,他的脾氣也跟著來了:“你以為你是五皇子就了不起,你不改改你的態度,活該你一輩子沒朋友!”被譏諷的旻軒生氣地看著姚子余,不知是怒氣的緣故還是怎樣的,他的兩邊臉頰泛出不自然的紅潮。“你……”他正想回擊,就被姚子余打斷了。“現在是我不屑和你說話!”說罷,他就氣憤的轉身走了。哪料得這個心高氣傲的五皇子,被姚子余三言兩語氣得火上心頭,當他看著他的背影時,他就恨得牙癢癢,只得咬牙切齒地說:“就算你身邊都是朋友,你都沒資格跟我相提并論?!?/br>姚子余回過頭來,“就你五皇子高貴,就你五皇子有資格說話,小人告退了,五皇子!”“放肆!”旻軒驕橫地指著姚子余,“冒犯皇子是很大的罪名,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你可以得寸進尺?!?/br>姚子余啐了一聲,任由一張嘴巴繼續放肆,“你看看你,你除了有權力指著人來罵,還有什么?”旻軒瞇起眼睛,陰狠地看著他:“我現在就可以讓人拖你出去……”“殺了我嗎?”姚子余冷笑了一聲:“你除了有權力將我殺了,你還有什么?”“這樣還不夠嗎?”旻軒昂起下巴,倨傲地說。“我死了,好歹有人為我流幾滴淚,而你生前死后都不會有!”旻軒不屑地哼了一起,腦袋好像不斷發漲,剩下他一直支撐著自己的信條,“我不會死、我不會死……”他渾渾噩噩地重覆幾次后,身體就沉重地倒了下來,幸好姚子余的反應快,飛快地沖了過去,將暈倒的他接住。姚子余摸摸旻軒高熱的額頭,心里想,每一次跟這個五皇子在一起,總要這么鬧心和cao心的。他喚來路過的宮婢,在她的指點下將旻軒抱到他的寢房。他將旻軒放到床上,讓宮婢找太醫過來,然后自覺盡了人事的他決定回去齊和殿了。然而他才踏出房門,又放心不下地回到床邊,拉來一張木凳,守在這個病人的身邊。他好奇地看著旻軒熟睡的樣子,果然少了一份張狂后還是人模人樣的,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樂呵呵地想――幸好我也長得不差。忽然,旻軒的嘴唇嚅動起來,氣弱柔絲地說:“娘,我渴了……”姚子余聽不清楚旻軒的話,唯有將頭俯近他,問道:“你說什么?”“娘,我渴了……”他像個幼童一樣,難過地向著至親的人索取他的渴求:“娘,我要喝水……”姚子余愣住了,他俯近在旻軒的唇前,清晰地聽他一聲又一聲娘,一聲又一聲渴了,他不禁想起從前他生病時,也是這樣渴求著娘親的關懷,然而這么一個幼童的微小的愿望,換來的只是無情的一巴掌。“娘,孩兒想喝水……”旻軒脆弱的聲音打斷了姚子余的沉思。他立刻起來,倒了一杯水,然后扶起旻軒,讓他靠著他,再喂他喝水。如愿的旻軒笑了起來,姚子余怔然地看著這個罕有的笑容,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只是一個純粹快樂的笑容,他記得這個五皇子從來都沒有這樣笑過。他嘆了一口氣,說:“多笑笑呢,人們就愿意靠近你,你說你過得這般寂寞,到底是跟自己過不去?!?/br>他正想放開旻軒,但旻軒捉住了他的手臂:“娘,冰糖葫蘆……”姚子余又想起從前他跟二哥爭一根枝丫,結果他爹將那根枝丫給了他二哥,回想起來,一根枝丫有什么好爭的,只是當時家貧年幼,執念著那根枝丫當玩具而已,只是當時他愈來愈明白自己是多余的。當他過去不堪的回憶與旻軒病后才愿意透露的脆弱連結起來時,他好像有點明白了旻軒內心的孤單,也意會到那一個晚上,旻軒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后的悲傷。他嘗試放軟聲調,裝扮成他的娘親:“傻孩子,宮里哪有什么冰糖葫蘆?!?/br>“你說你會買給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