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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的,是吧?” “嗯?!?/br> “那我每天撒尿拉屎你也跟著我?” 程樹搖頭:“不會?!?/br> “睡覺呢?” “也許?!?/br> “你要拿……那種很大的照相機拍我么?” 程樹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指的是攝影機。 “會的?!背虡浣忉尩?,“你一開始可能會覺得不自在,但是我會盡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過幾天,你就會習慣了?!?/br> “要是我習慣不了怎么辦?” 程樹說:“那我就走?!?/br> 趙老二思考良久。 他畢竟一個人生活久了,沒有人陪,寂寞孤苦。又想到這件事確實能讓更多人知道自己這個趙家的算命術,心腸一軟,就答應了下來。 自此,程樹終于能夠踏上一段嶄新的旅程。 另一邊,平溪縣的譚臨卻不似她幸運。 他到了湖邊,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來了十幾年沒有和他見一面的那個女人。 童苓穿著一身旗袍式的連衣裙,踩著一雙低幫高跟鞋,顏色素凈,頭發挽成低髻,整個人嫻雅而端莊。 她手里提著一個小包,沿著湖濱棧道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的譚臨,馬上就認出了他。 她的第一句話是。 “你好?!?/br> 就再也沒有多余的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獨立紀錄片這個圈子有點小眾,但是優秀的作品真的很多很多,我這里提到阿樹來拍算命,其實也是致敬一下徐童導演的。 前段時間剛剛看了一個,也是有關一個開了天眼可窺生死的社會邊緣人的。雖然剪輯稍稍有些亂,但是真的非常非常有意思。 這個世界真的是完全物質的嗎?真的不見得。 其實還有很多拍算命的優秀獨立紀錄片,就不一一贅述了。 我們國土之大,無奇不有。趙老二這樣的人,需要被記錄、被看見。 ☆、線頭 很多年前,譚臨還記得母親的臉時,曾經夢見過自己和她見面。 還是分別的那個火車站臺,他下了車,看見母親久站在門口。 天很藍,一點云都沒有,更沒有雨。他們重逢的這天,就和他們分開的那天一樣,沒有任何差別。 母親走到他面前,抱了抱他。她說:“小臨,你回來了?!?/br> 然后他們就一起離開了車站。 沒有欣喜,沒有哭泣,甚至連久別重逢的思念都沒有。 他母親表現得平靜自然,所以譚臨也這樣做。 后來他醒來,躺在床上的時候,只覺得這一切恐怖極了。 譚臨那時想,如果現實真是如此,那還不如不要相見。 恐怖的不是母親冷漠的態度,而是她所表達出的那種不耐與無所謂。仿佛他來與不來都沒有什么區別,仿佛他存在或不存在,對她也沒有太大意義。 譚臨覺得,自己于她,好像就是一個意外。生了就生了,后來他再如何,都不關母親的事。 就好像他的存在是多余的,他根本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譚臨知道自己陷入了需要別人來證明自己的死胡同了,但是他走不出來。 所以,他一直害怕再次見到母親。 怕一夢成讖。 沒想到,現實竟然比夢境更加恐怖。 母親連一個擁抱都吝惜給他。她只是矜持地站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禮貌而含蓄地點頭,向他說了一聲“你好”。 遺失已久的記憶,一下子全部洶涌回來。 十幾年過去,母親的容貌似乎什么都沒有變。她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與任何人都疏離淡漠,所以才能在與自己十歲孩子分別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任何眷戀的情緒。 曾經骨血相連,現在卻是徹底的陌生人。 譚臨站起來,沖她點了點頭,語氣也淡淡:“你好。我是譚臨?!?/br> 童苓上下看了他一遍,笑了笑:“都已經這么大了。我真的認不出你了,小臨?!?/br> 譚臨想,要不要叫她一聲“媽”呢。 有風吹來,湖邊三三兩兩地走過散步的人。這個小鎮存在一千多年了,近半個世紀都沒有發生過兇殺案,人們的生活閑適而瑣碎,從未有過什么驚心動魄的片段。 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人里,有和自己母親分開這么久的嗎。 譚臨想,沒有吧。 他往童苓身前走近了一點,伸出手,輕輕抱了抱她。 童苓的身體僵硬。半晌,她也抬起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譚臨的肩膀。 然后她拿開手。 譚臨放開擁抱,往后退了幾步。他母親的身上全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沒有喚起他記憶深處半分共鳴。 他又想起程樹的頭發。那種廉價旅館的水蜜桃洗發水香味,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譚臨本來想問她過得好不好,后來還是放棄了。 他知道她的繼子繼女都是怎樣的人,過得好或不好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再問她,又會得到什么回復呢? 無非是一個他也不知道真假的答案。 童苓問他:“你結婚了嗎?” 譚臨說:“沒有?!?/br> “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譚臨緩緩點頭。 “那很好。很好?!蓖咄蝗恍α诵?,這個笑比她之前的笑都要燦爛真摯許多,“小臨,你爸爸把你教得很好?!?/br> “爸不在了?!弊T臨說,“突發性大面積心肌梗死。上個月走的?!?/br> 童苓愣了愣。 譚臨注意到她將手里的小包攥得緊了些。 過了一會兒,她無聲地張了張嘴巴,才道:“這么突然啊?!?/br> “嗯?!?/br> 童苓轉過身去,將手撐在湖畔欄桿上,看著遠遠的湖面。 風吹起她的鬢發,譚臨聽見她說。 “你爸爸,他是一個很好的人?!?/br> 譚臨沉默。 “他把所有東西都給你了吧?”童苓問。 譚臨有些訝異,“嗯?!?/br>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童苓笑了笑,“這是我從前和他說好的。無論再不再婚,所有的東西都要留給你。因為我不在了,他也不在了,你能依靠的就只有這些東西了?!?/br> “可是你在?!弊T臨終于忍不住了,雙手緊緊抓住欄桿,轉頭看她,“你明明在的,可是你從來都不找我!” 童苓回視他,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以后……你就會明白的?!?/br> “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br> “我……” “好了?!蓖咿D過身,打斷他略微激動的情緒,“既然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早點結婚吧。兩個人有個伴兒,會過得開心一點?!?/br> 譚臨不說話。 他要如何過自己的生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