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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倒不介意移到公共汽車后面坐。他可以在那兒伸開腿,睡上一覺。 他們安靜地開著車。影子覺得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重大而怪誕的決定。 “嗨,岑諾伯格?!边^了一陣,南西先生說,“旅館里那個高科技小子,你注意到了嗎?他很不開心。他正胡搞瞎搞什么事,而那件事又反過來胡搞瞎搞他。這就是那些新一代小孩子的最大問題——他們總是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根本無法教導他們什么,只好讓他們自己碰得頭破血流?!?/br> “好?!贬Z伯格說。 影子在后面的椅子上伸開手腳躺下。他感到自己仿佛同時是兩個人,或者不止兩個人。一部分的他覺得心情輕松愉快,因為他做出了某種決定。他行動起來了。如果他已經不想活下去了,行不行動起來倒也無所謂。但他確實想活下去,所以有所行動非常重要。他希望自己能從守靈儀式中幸存下來,但如果只有死去才能證明他曾經真正活著,他愿意死。有那么一陣,他覺得整件事情都很好笑,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不知勞拉會不會也覺得好笑。 但還存在著另一部分的他,這個他依然努力想把一切都弄清楚,想看清整個畫面。他覺得這個部分可能是邁克·安塞爾。在湖畔鎮警察局,好像有人按下了一個清除按鍵,邁克·安塞爾隨即徹底消失了—— “隱藏的印第安人?!彼f出了聲。 “什么?”前排座位傳來岑諾伯格那暴躁的啞嗓門。 “小孩子涂顏色玩的那種畫片?!隳茉谶@幅畫里找到隱藏的印第安人嗎?里面一共有十個印第安人,你能把他們全部找出來嗎?’第一眼看上去,你只看到瀑布、巖石和樹木,然后,如果你把畫面轉過來,從另一個角度看出去,你就會發現那片陰影原來是一個印第安人……”他打著哈欠解釋說。 “睡吧?!贬Z伯格建議。 “但要看到整幅畫面……”影子喃喃地說,然后睡著了。他夢到了隱藏的印第安人。 那棵樹在維吉尼亞州一個老農場的后面,孤零零地位于一片荒涼之中。為了到達那個農場,他們不得不從布萊克堡往南開了大約一小時,途中經過的道路名字都是“分幣海螺支線”、“公雞馬刺”之類怪名字。他們來回繞了兩次路,結果南西先生和岑諾伯格對影子和彼此失去了耐心,發作起來。 他們在當地一家小雜貨店停下來確定方向,那里正好位于山腳下的岔路口。一個老人從雜貨店后面出來,瞪著他們。他身上穿著粗斜紋棉布的罩衫,連鞋都沒穿。岑諾伯格從柜臺上的壇子里挑了一只腌豬腳,坐在房子外面的臺階上啃著吃。穿罩衫的老人在餐巾紙背面給南西先生畫了一張地圖,標出該轉彎的地方和當地的路標。 他們再次出發,這次輪到南西先生開車。他們十分鐘后就找到了那個地方。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梣樹農場。 影子走下公共汽車,打開農場大門。汽車開進去,搖搖晃晃地穿過草地。影子關上農場大門,跟在車子后面走,順便伸展一下腿腳。車子開遠之后,他慢跑著追上去。他喜歡讓身體活動起來的感覺。 從堪薩斯州一路開車趕到這里,他已經喪失了所有時間感。到底開了兩天車,還是三天?他弄不清。 放在公共汽車后面的尸體似乎還沒有腐爛。他可以聞到那股味道——淡淡的杰克·丹尼威士忌的酒味,蓋住了好象酸蜂蜜的某種味道??偟膩碚f,沒有什么讓人不舒服的氣味。他不時從口袋里掏出那只玻璃假眼,凝視著它。它的內部綻出了一道道裂紋,估計是子彈的沖擊造成的。雖然旁邊掉了一片,但虹膜的那面還是完好無損。影子在手中把玩著那只假眼,握著它,讓它在手中滾動,用手指推動它。這是個可怕的紀念品,但奇怪的是,它讓人覺得很舒服。他心想,如果星期三知道他的眼睛最后落在影子的口袋里,他本人說不定也會心情愉快的。 農莊房子里一片漆黑,而且鎖著門。農場的草長得很高,一看就知道這里早就被人遺棄了。農莊房子的屋頂后部已經碎了,用黑色的塑料板蓋著,皺得隆了起來。然后,影子看到了那棵樹。 那是一棵銀灰色的大樹,比農場的房子還要高大。這是影子見過的最漂亮的樹:枝椏宛如幽靈鬼怪,但同時又給人以完全真實之感,而且分布得完美而均勻。它看上去還非常眼熟。他想,也許是夢見過它?然后,他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夢到過,但多次親眼見過它,或者說它的一個象征物。它就是星期三戴的那個銀質的樹形領帶夾! 大眾公共汽車一路顛簸搖晃著穿過草地,停在距離樹干只有二十英尺的地方。 樹旁站著三個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影子還以為她們就是卓婭們。但她們不是,她們是他并不認識的三個女人。她們看上去疲憊不堪,毫無興趣,好像已經在那里站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具木頭梯子,年紀最大的那個還背著一個棕色麻袋。這三個女人就像一套俄羅斯木偶娃娃:一個身材最高(有影子那么高,甚至比他還要高一些),一個身材中等,還有一個個子十分矮小,影子一開始還誤以為她是個小孩子。三個女人長得非常像,影子斷定她們是親姐妹。 公共汽車停下來的時候,身材最小的那個女人行了個屈膝禮。另外兩個則只是瞪眼看著。她們三個人分享同一支香煙,一直抽到只剩下過濾嘴,其中一個人才把煙頭在樹根上摁熄。 岑諾伯格打開巴士的后箱,個子最高的女人一把將他推開,然后將星期三的尸體從后面抬出來,搬到樹旁,像只是搬動一袋面粉那么簡單。她把尸體放在樹前,距離樹干大概十英尺,再和她的姐妹們打開包裹星期三尸體的布。陽光下,他的模樣比那天在點著蠟燭的旅館房間里看到的更糟糕。影子只飛快瞄了一眼,立刻轉開目光。女人們整理好他的衣服,最后把他放在床單一角,再次把他包裹起來。 然后,女人們走到影子面前。 ——你就是那個人?個子最高的問他。 ——那個將哀悼全能的父的人?中等個子的女人問他。 ——你被選中為他守靈?最矮小的女人問。 影子點點頭。后來,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當時是否真的聽到了她們說話的聲音?;蛟S他只是從她們的表情和眼神中,理解了她們想表達的意思。 南西先生剛才走進房子里面使用洗手間,現在回到樹旁。他抽著一支小雪茄,一副思索的表情。 “影子,”他叫住他,“你真的不必這么做。我們可以找到一個更合適的人?!?/br> “我要做?!庇白雍啙嵉卣f。 “你死了怎么辦?”南西先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