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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而言,這個結果對我個人要好很多,所以我并不恨那個人?!?/br> “你在說誰?告密者嗎?” “告密者?!苯苄牡偷偷刂貜鸵痪?,“這個名詞有意思。從行為上她算是吧?!?/br> “是個女人?”俞康追問道,“當然,我只是找你聊天的,你不想說也沒什么?!庇峥嫡f到這里特意加重了語氣,不知為什么,他直覺地感到這個故事里應該有個女人。 “我想應該是吧。除了她沒人知道我在做什么。不過她是為了……”江哲心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現在看來算是拯救我吧。如果我按原計劃登上講臺發言,我的命運將會與現在完全不同。那種情況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任何一個認識的人了,包括你?!?/br> 俞康訕訕地喝了一口酒,說實話,他從沒像今天這樣干喝過白酒,感覺喉嚨有些受不了,但他又覺得現在這個場合再去找些零食下酒似乎與氣氛不合??磥硭玫降南⑹钦娴?,江哲心同某個女人有親密的關系,這一事實的最終確認讓俞康感覺有些別扭。 俞康平復了一下情緒,“發言稿里寫的什么?” 江哲心抬眼盯了俞康一眼,沒有說話。俞康背心突然泛起一陣寒意,他發現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既然江哲心的發言稿已經被列入機密,現在如果自己知曉內情,豈不是會無端惹出麻煩? 江哲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古怪地笑了笑,“我們談點兒別的吧,這樣對大家都好?!?/br> 俞康舒了口氣,“那就說說我們的專業吧。其實我讀中學時對氣候并不是特別感興趣,到南信大也是帶點兒偶然性的事?!庇峥颠t疑了一下,“當時主要是聽從了父母的意見?!?/br> “我和你不一樣,從小我就喜歡與天氣有關的事情?!苯苄泥艘淮罂诰?,臉上泛起淡淡紅暈,“我出生在杭州灣東邊的岱山島,那是舟山群島的一個大島,我們那兒古時候叫作海中洲。我從小在海邊長大,當時人小感觸還不深,現在想起來,我的童年就像是在世外桃源里度過的一樣。抓魚摸蝦這些對海邊人家的孩子就不消說了,到了初冬,無數的候鳥飛來島上停歇,豆雁、斑嘴鴨、環頸鵒什么的都有。那個時候,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同鄰居家的孩子們一起架網抓鳥玩兒?!?/br> “我當年跟著導師做亞熱帶南緣海洋季風氣候研究的時候去過舟山很多次。哦,那一帶也是中國最大的海洋漁區吧,舟山一個市的水產量遠遠超過海南全省?!?/br> 江哲心再灌了一口酒,眼睛里泛起光來,“有時候風浪太大什么也做不了,我就纏著阿爹——哦,我們那里習慣這樣叫自己的父親——要他教我唱漁歌,也就是常說的漁諺。很多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哩?!Ц萑f篙,不如破蓬伸腰’,還有‘鰳魚是神仙,出在雷雨天。只要撒下網,拿起一掛鞭’,‘平風平浪天,浪生巖礁沿;發出啃啃響,天氣就要變’,‘西風不過午,過午就是虎’?!苯苄某两谕轮?,說起這些諺語時不自覺地用起了吳儂軟語,有些地方的調子拖得很長,基本上算是在唱了。 “這些都是祖宗們幾千年傳下來的東西,在當地漁民中流傳很廣,我也聽到過不少?!庇峥迭c頭附和著,“在海上能夠救命的?!?/br> “可惜沒能救我父親的命?!苯苄牡难凵聍龅?,“當時他們的桁拖漁船正在作業,聽到收音機里預報說有風暴。這時候拖網已經放下了,我父親憑著經驗——呃,也就是漁諺里說的那些——判斷還來得及再起一網?!?/br> 江哲心沒再往下說,但俞康聽明白了他的話。 “他們太大意了?!庇峥嫡f了句廢話,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一船人只活著漂回來一個?!苯苄慕又抡f,語氣還算平靜,“其實我父親的結局再正常不過了,千百年來那便是海上人家最終的歸宿?!?/br> “漁諺的確有不準的時候,畢竟只是前人憑經驗得出的?!庇峥挡逶挼?,“以前我看過一本書,說諺語這個東西叫作什么……唯象主義,就是從一種現象推論出另一種現象,雖然能夠幫助人們做出判斷,但只能在一個很粗略的范疇里起作用。比如‘有雨天邊亮,無雨頂上光’之類的,給出了兩種現象的聯系,在許多情況下也能準確預報天氣。但是由于沒有搞清楚現象背后隱藏的大氣運動規律,準確率必然會大打折扣。而現代的天氣預報就準確得多,如果你父親他們當時能相信收音機就好了?!?/br> 江哲心神情古怪地看了俞康一眼,“其實害死了他們的罪魁禍首正是收音機?!?/br> 俞康吃了一驚,不敢相信地盯著江哲心,“這怎么可能?” “打魚人其實都知道漁諺的缺陷,任何稱職的船老大都會在漁諺的基礎上加一定的保險系數,在漁諺預測的時間上提前一點兒采取行動,這是打魚人在和大海長期搏斗中培養出的本能反應。如果沒有收音機,他們肯定會放棄那一網,但那次收音機里的預報與漁諺非常吻合,加上豐收就在眼前,他們覺得時間足夠,結果發生了悲劇?!?/br> “收音機播放的預報出錯了?”俞康低聲問,話一出口他就感到這又是一句廢話。 “預報的風暴偏差了一段時間?!苯苄倪至诉肿?,“然后人就沒有了。 世上少了一群打魚人,我也沒有了父親,那年我還不到八歲?!苯苄牡难劬ψ兊冒l紅,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別的什么,“所以后來我進入氣候學這個領域時做了一件事?!?/br> “什么事?”俞康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其實是一件頂可笑的事情?!苯苄哪橆a上顯出酡紅,流露出一股醉意,“我在學校圖書館四處查找與那一天有關的氣候資料。所有的預報、風浪的實況、風向的偏移過程等。我發了瘋似的做著這一切?!?/br> “你找到了什么嗎?” “我的發現是一切正常?!?/br> “正?!鞘裁匆馑??” “正常就是正常啊?!苯苄穆曇舾吡诵?,“預報是正常的,措施也是正常的,甚至在氣象記錄里那天都算不上什么太惡劣的天氣,只是一次小區域的弱氣壓場氣候變化。他們的死就只是舟山市岱山縣漁業安全生產檔案里的一例個案?!?/br> “天氣和海浪預報的確還存在一些技術障礙?!庇峥抵斏鞯亻_口,“我記得 2005 年年底,中國南海石油平臺就因為風浪預報不準確發生過事故,當時氣象部門還遭到賠償起訴。我看過答復資料,好像說因為較高基涌存在,哥本哈根因此實際涌浪比預測的高之類的?!?/br> “那份后來公開的資料我看到過,原始刊登刊物是2006年1期。你提到的是第一個原因。我記得第二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