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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子,“不過,如果我是沈明的話,我會選擇好好活下去。陸知恒是個孤兒,沒人會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記住他,如果連沈明都死了,那么這個世上不會有人再記得陸知恒這個名字了,他就像從沒來過這里一樣。假使思念可以跨越生死時空傳遞的話,那么陸知恒一個人在另一個世界也不會很孤獨,思念具有可以凈化一切的力量。被所有人遺忘,抹去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大概比死亡還令人懼怕?!?/br>“好了,休息一下吧!我想我們也不需要排練了,你等會兒可以直接開始表演?!?/br>欸?天王做事風格是這么隨性的嗎?不過,跟他談了談自己對于電影里陸知恒這個人物的解讀,心情似乎沒那么沉重了。“鐘先生,我能冒昧地問您一個問題嗎?”對方點點頭,雙手隨意地放在大腿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等著他的下文,“您是怎么看待同性戀的呢?”“不管是同性還是異性,只要是發自內心的愛情都值得被尊重?!?/br>像是一陣夏季的海風帶著一絲咸味吹過臉頰,鼻息間還有一股混雜著冰啤酒苦澀卻又涼爽的味道,呼嘯而過的風聲里似乎還有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他很在意鐘季柏的看法,這是很奇怪的事情,他們之間真正開始產生交集與來往也不過才五個多月,實在是算不上可以把酒言歡的朋友,最多只能算是工作上認識的商業伙伴,可能之后還會多一層一起拍戲的同組演員的關系。在拍戲方面對方比他有經驗,能多詢問對方的看法和聽取意見是合乎常理的,不過要是超出了工作的范圍拓展到個人生活中就有點麻煩了,他顯然已經把對方歸為了“可以交心及保守秘密”的親密朋友那一欄里。誠然,跟鐘季柏聊天是很愉快的,如果對方氣場不那么強大,沒有故意揶揄他的話??蓪Ψ皆趭蕵啡锏牡匚环旁谀抢?,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站在頂點俯瞰整個世界的王者,也只有他敢把時隔三年的巡演名稱定為“Thereturnoftheking”,有種傲視群雄的感覺。能和他成為交心的朋友利大于弊,不過更多的人只愿意和他成為點頭之交的合作關系,因為他實在是太年輕了,要是沒點手段怎么可能出道至今媒體一點關于他的黑料都沒挖出來過,狗仔偷拍到的照片要不是他故意放水他們連根頭發絲兒都拍不到。他怕對方會覺得他在故意套近乎,或者想靠這層關系得到更好的資源,因而從一開始就和對方保持著疏遠的距離。不過現在看來,對方跟他們沒什么不同,至少他接觸下來沒覺得他有恃才傲物的高傲,他覺得現在是合適的時機向他提問:“鐘先生,您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嗎?”“你跟朋友說話一直都是用敬語的嗎?”他無奈地笑了一下,足尖點地,裝著滑輪的椅子朝著旁邊滑去,兩人的膝蓋只要輕輕一動就能碰到一起,“盛景,你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嗎?從認識到現在,你一直叫我鐘先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我的管家。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電梯里見面,我跟你說了什么嗎?我覺得我那時說的挺直接的了?!?/br>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次在電梯里的對話。“老師這個稱呼還是不敢當,我們年紀相仿,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br>“您說笑了,且不說您出道比我早,就是現今在娛樂圈的地位我還不能同您相比,要是直接稱呼您的名字,怕會有人覺得我不識好歹。這樣吧,我叫您一聲鐘先生,您看合適嗎?”這樣想來,對方一開始就在向他表達可以成為朋友的意愿,是他一手把這層關系往外推,主動權一直掌握在他的手里。“鐘季柏,我們做朋友吧?!?/br>第10章第十章季導是出了名的守時,說好十五分鐘后就是十五分鐘,時間掐得極準,一分不多一秒不少,童叟無欺,絕不占你便宜。他們進來之后沒有說話,會客室里安靜得能聽見窗外傳來的風聲,季導抬起右手,手心朝上抬了一下,意思是“隨時可以開始”。盛景和鐘季柏對了個眼神,一個走到門口去關掉幾盞燈,一個繞過沙發去拉窗簾,會客室里的光線瞬間變暗了許多。鐘季柏拖過方才做過的一把椅子,轉了個方向坐下,一下子變成了電影里那個冷靜、沉默的沈明。沒有人來扮演法院里下了判決之后推著他離開的警衛,盛景雙手并攏置于身前,步伐踉蹌,走過沈明面前的時候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想開口跟他說“沒事,我不怪你”,可他剛張開嘴準備說話,就聽見身后的警衛搶先開了口:“沈警官,做了這么多年臥底,現在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恭喜你??!聽說在最后那場審訊中,是你從一開始就指認陸知恒,才讓其他同伙在最后跟你統一陣線?!?/br>沈明本可以在警衛開口前阻止對方,但他從頭到尾都選擇保持沉默,借著別人的口說出最不堪的真相。整整十年的時間,他如一只螻蟻般小心翼翼地游走在光明與黑暗之中,陸知恒跟他修心置腹,他卻對他虛與委蛇,有段時間連他自己都不清說出口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坐在位子上突然有一種解脫了的輕松感,終于,可以用真實的身份來面對這個人了,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帶著十足的自我嘲諷的意味。“勞駕,我能和他說兩句話嗎?”要不是在場所有人有著很強的專業素養,光是看著兩人之間剛才一分鐘的沉默和鐘季柏對著空氣說話,分分鐘會笑場和出戲。鐘季柏說完這句話后特意等了大約三十秒鐘,目光越過盛景的肩膀看向后方,等那兩個人走遠了點才開口:“陸知恒,”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掐進手心的rou里,接下去的那句話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叫沈明,沈陽的沈,明亮的明?!?/br>陸知恒,我叫沈明,沈陽的沈,明亮的明。這句話跨越了十年的時間,三千六百多個日夜交替,四季變換了兩輪,日子一下子回到了那年夏天,他跌跌撞撞地闖進一條散發著酸臭味的小胡同,“不小心”撞見了陸知恒收拾幫會里的叛徒,第一反應不是轉身逃跑,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指著他身后昏過去的人說:“這里附近有攝像頭,如果人死在這里,你會有麻煩的?!?/br>那人當時說了什么呢?哦,對了,他問:“我是陸知恒,你叫什么名字?”夏夜的風帶著揮散不去的悶熱,那混合著汗臭味、燒烤味和辣椒味的空氣被炒成了一鍋氣味難聞的大雜燴,它自以為是清香芬芳的清新劑,彌漫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少年的聲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