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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眼珠滴溜溜亂轉,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她有時候真想把這雞直接紅燒蜜汁悶煮或者燉湯算了。 衛懷瑾笑得花枝亂顫,直到花妹被魏嬸拽走,才咕嚕滾到床上,抱著枕頭滾來滾去,“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哈哈哈,笑死我了!她把這雞當成什么了,王母娘娘嗎?還是雞大仙?” 自從上回杜若予與她開誠布公后,這還是她頭回笑得開懷。 杜若予也開心,“她沒把這只雞當成王母或者大仙,她是把它當成了自己?!?/br> 她朝貴婦雞招手,貴婦雞飛下書桌,踩著歐式宮廷步,來到她們腳邊。 “如果她們知道,她們以為的鬼不過是你的妄想,不知道她們會慶幸世上無鬼,還是可惜世上竟然真的無鬼?!毙l懷瑾抱起貴婦雞,一邊擼它的毛,一邊問杜若予,“你為什么會得這個???是基因遺傳的嗎?你家里有誰也有這個病嗎?” 不等杜若予回答,她自顧嘆口氣,“我以前罵你腦子有病,沒想到你是真的腦子有病?!?/br> 杜若予沒理她的提問,只坐在書桌前,埋頭翻看手里的資料。 衛懷瑾等待半天不見回音,便自己踢踢踏踏走過來,俯身一瞧,見杜若予看的是南城一家精神病院的介紹資料。 “精神病院,你要去精神病院?”衛懷瑾大吃一驚,“我從沒去過那種地方,你去過嗎?” 這回,杜若予肯回答了,“去過,我大四時在這家醫院住過兩年?!?/br> “咦?”衛懷瑾驚訝,“你住過精神病院?那你的病還治不好?” “當時的治療效果很好,可我不能一輩子住在那里面,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出院了?!倍湃粲柩隹吭谝巫由?,“我爸沒有什么積蓄,我住院那兩年,把我哥攢來娶老婆的錢都花光了。后來我出院,就想著必須自己賺錢養活自己?!?/br> 衛懷瑾想起她的工作,又想自己從沒在家里見她吃過藥,“就算出院,也可以吃藥吧?你把藥停了?” “一開始不敢停,后來和醫生談過,慢慢減少藥量的。那藥副作用大,我吃過藥,一整天就什么也做不了,懶懶散散,腦子里漿糊似的?!?/br> 衛懷瑾知道杜若予做的是腦力活,腦子都不清楚,她等同于廢人,“可是不吃藥的話,會復發嗎?”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錯,腦子也清醒,但復發是必然的,程度輕重也不可預測?!倍湃粲柚荒苓@樣說,“我現在還能控制?!?/br> 衛懷瑾瞥眼桌上精神病醫院的資料,不安道:“要不,你還是去治療吧?至少把藥跟上,工作……或許可以換一個清閑點的?不用太費腦子的?” “什么樣的單位會接受一個工作時間很短暫,日常生活諸多毛病,不能費腦子,體力也不怎么優秀的精神分裂患者?還是一個年齡不上不下,卡在婚齡孕齡當口的,毫無社會工作經驗的女性求職者?” “你不是不結婚不生小孩嗎?” “我和你說了那么多次,你都未必相信,我和人家HR說一次,人家就信?” 衛懷瑾忿忿不平,“這是歧視女性!” “不歧視女性也行,那就改歧視精神病人?!倍湃粲杪柤?,倒是豁達,“對我而言并沒什么差別?!?/br> 衛懷瑾被噎住,半晌才耷拉下肩膀,指著桌上資料,“那你要去看看嗎?” 杜若予用指節叩叩資料,“去看看也無妨。裂縫出現了,總要及時堵住,否則千里之堤潰于蟻xue,也不是沒有的?!?/br> === 嘴上淡定說著要去精神病院填補裂縫,杜若予的身體卻一點也不老實,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不僅輾轉反側,被衛懷瑾揶揄幾句,干脆灰溜溜回了趟業縣老家。 美其名曰尋找精神慰藉,順便去慈心養老院看看汪老先生和花妹。 她最近回家的次數增多,這讓王青葵很驚喜,又見她這回是獨自來的,眉眼間便悄悄藏了份失望。 在廚房給女兒煎雞排時,他按捺許久,終于忍不住問:“衛老板最近忙嗎?” 言下之意,顯然要問衛懷信怎么沒一起過來。 杜若予站在旁邊,一邊剝枇杷吃,一邊說:“他是忙,而且我和他也沒什么發展潛力,你和哥就不要異想天開了,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br> 王青葵被說中心事,暗中癟嘴,嘟噥,“做做夢還不行啊?!?/br> “不行?!倍湃粲桀^也不抬,一粒枇杷核滑溜溜滾下廚臺,一直蹲守邊上的貴婦雞立即撲棱著翅膀去追。 杜若予趕緊說:“別吃,吃進去后出不來!” 王青葵轉頭看她,一臉納悶,“吃什么?” 杜若予瞪大眼,趕緊轉圜,“我說你別吃雞排,又油又肥,容易三高?!?/br> “那些健身減肥的不都吃雞胸rou嗎?”王青葵抱怨兩句,摸摸自己日益肥軟的腹部,又想回正經事,“其實你不和衛老板好,我也挺高興的。他那個人,往哪兒站都金光閃閃的,我總覺得……總覺得……” “總覺得我們這樣的人家,配不上他?!倍湃粲杼嫠央y以啟齒的話說完。 王青葵一時無言,鬢角白發都染上一層羞愧,“……如果咱們家還是我年輕那會兒的情景,十個衛老板這樣的人,我都不會放在眼里?!?/br> 他說最后半句時,渾濁的老眼里有剎那閃過英雄豪邁氣概,只不過這氣勢比天上云煙還縹緲,杜若予未曾眨眼,她眼前的老父,又只是這個成日喝兩口小酒,炒兩盤好菜,便再無他志的庸碌老人了。 杜若予笑了笑,又低頭剝枇杷,剝好一粒,喂去王青葵嘴里。 王青葵吐了核,“別給我吃,你自己吃,今年的枇杷特別甜,你多吃些?!?/br> 在客廳里獨自呆得無趣的衛懷瑾走到廚房門口,小心翼翼看杜若予的臉色,“杜杜,你要不要問問你爸爸的意見,你真的想再回精神病院嗎?” 杜若予剝枇杷的手微微一頓,卻沒做聲。 衛懷瑾趴在門框上,輕聲道:“如果讓你爸爸知道你的病根本沒好全,現在還要再去醫院,他會不會很傷心?” 她剛剛在杜家轉了一圈,八十多平的住房蝸居著一家六口,生活用品堆得到處都是,顯見的,他們根本沒有改善住房的條件,而那三個孩子,也很快就要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