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看望一個朋友的朋友?！闭芰_姆坦然回答道，“我從監獄帶走的東西就是想要親手交給他?！?/br>
“嗯，我知道了?！备ダ诐牲c點頭，“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會慎重考慮的?！?/br>
哲羅姆站起來向她微微欠了欠身，大步離開了。

“怎么樣？”弗雷澤反手用指節敲了敲桌子，會議室的一面墻慢慢變得透明。

邁克爾出現在玻璃墻后，摸著下巴回答道：“他沒有說謊?！?/br>
郵輪第二天清晨才會到達西澤里島，威廉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來挽回局勢。

“在我們一起經歷了這么多之后，你竟然要拋下我離開？”威廉抱著雙臂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你就算對我沒有愛情，難道連義氣也不剩了嗎？”

“嗯?！碧m格敷衍地應了一聲，在腦中規劃明天的線路。

“放任他們那么多人欺負我一個，你的正義感去哪里了？”威廉十分委屈地看著他，“以前你遇見這種情況，不論那人是好是壞，都會保護他的不是嗎？憑什么偏偏棄我于不顧？”

“我說過，這是你們自己內部的事情?！碧m格抬眼看向他，“再說了，我不想當農夫與蛇故事里的那個農夫?！?/br>
威廉有些無力地坐在床上，抱著牛奶摸個不停?！半x開我以后，你打算去哪兒呢？去找那個虎背熊腰的三線小明星？還是回監獄去看望哲羅姆？”

“為什么只有這兩個選項？”蘭格搖搖頭，“沒有你威脅他們，我可以放心地去別的地方活動?！?/br>
威廉陰惻惻地笑了，“沒有我？聽你的口氣怎么感覺我好像活不久了?！?/br>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蘭格的神色有些復雜，“如果我希望你死，我大可以自己動手?！?/br>
“不管你有沒有這個意思，”威廉揉了揉牛奶的額頭和耳根，“一個人對上一個組織，今后我的確兇多吉少。牛奶還這么小，跟著我不安全，你走的時候能不能帶上它？”

“……”蘭格沉默了片刻，“你不是說過嗎，貓的生存能力很強，它在哪里都可以活下來的?！彼嘈磐惨粯?。

“好吧……”威廉低笑兩聲，“看來我連累它也被嫌棄了?！?/br>
大概是太多事情超出了掌控，威廉難得早早露出了疲態，洗完澡便在房間里的唯一一張床上睡下了，沒有糾纏蘭格一起洗一起睡之類的。

確認他睡著了，蘭格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頭，注視著威廉安靜的睡臉。內心深處，他沒有把威廉當朋友，所以不會幫助他；也沒有把威廉當敵人，所以不會詛咒他死。他們兩人之間短暫的空中樓閣似的一段美好回憶依然在影響著他，威廉卑鄙的兇惡的一面卻更加直接和真實地展現在他眼前。身為一個機器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春心萌動的一天，所以也不像普通人那樣，對自己的伴侶有各種憧憬。就算從沒幻想過誰會陪伴在自己身邊，蘭格也可以肯定，像威廉這樣的類型是絕對不可以的。

牛奶本來在床尾睡著，平時蘭格的動靜是絕對不會驚擾到它的。但來到新環境，小家伙特別警醒，立刻站起身來到威廉和蘭格之間的位置，一會兒扭頭看看這個，一會兒扭頭看看那個。

蘭格回到書桌前，將手指塞進插座里充電。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威廉突然從床上彈坐起來，似乎是從夢中驚醒了。

蘭格扭頭看了他一眼，看來威廉的確是遇見了棘手的困境。

“蘭格，”威廉出聲叫他，“我夢見我開槍打中了你的主機，你變成了一個不能動的機器娃娃?！?/br>
“……”

“一開始我很高興，你終于可以乖乖地待在家里，我想對你做什么都可以?！蓖仁切α诵?，似乎在夢里做了什么令人愉悅的事，然后聲音又低沉下去，“時間久了，我卻還是想念從前的你。我把你放進泡沫箱子里，開車載著你四處找人修理?？墒撬麄兌继苛?，沒有一個人懂你的系統。他們又修不好你，又知道了你的秘密，我只好把他們全都殺了?！?/br>
蘭格轉過椅子面對他。

威廉繼續說道：“后來我們在路上遇見了哲羅姆，他打開箱子親了你一口你就又能動了。我很生氣，想要殺了哲羅姆，你卻搶先撲過來用一刀捅進了我心臟。你說我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修理師，我是罪有應得。但我真的不懂，我明明是為了你好，如果我不殺他們，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那時候政府、軍隊、科研機構、記者，其他所有好奇的人都會盯上我們?！?/br>
“如果你為了我好，最開始就不該弄壞我?！碧m格冷冷說道。

威廉抱著枕頭悶悶地笑了，“這是夢啊，你怎么可以跟夢里的人講邏輯呢？”

“那你也不要問為什么?！?/br>
早上七點，海風帶著涼意迎接?？吭谖鳚衫锔劭诘泥]輪。乘客們拎著行李在甲板上排著隊等待下船，蘭格來的時候還抱著牛奶，這時候卻雙手空空，站在他身后的威廉提著大包小包，就像一個被欺負的丈夫一樣耷拉著眼角蔫巴巴地跟著人群移動。

“行李太多了，我拿不動?！蓖偃匾?，“牛奶還是你留著吧，你都不在了，我還留著它有什么用？”

蘭格被他吵得心煩，周圍人聲嘈雜，他不用思維波探測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已經很辛苦了，威廉還一直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扇绻蜷_思維波探測器……他今天大概就會被威廉留下走不了了。蘭格把墨鏡托高了些，又理了理假發試圖蓋住更大部分臉，轉過頭兇狠道：“馬上就要下舷梯了，那可是一個絕佳位置，麻煩你注意下你的同事們在不在好嗎？”

“不會在這里的，”威廉扭頭打量四周，“我的同事和我一樣，都是低調的人?！?/br>
“我倒是希望你的同事不要像你一樣不能正確地評價自己?！碧m格跟著前面的人走下舷梯，雙腳剛剛安全著陸，一道異常的聲音伴隨著氣流撲面而來，蘭格立即側過身體躲避，卻被身后的人撲到在地。

蘭格立即聞到了血腥味，他馬上打開思維波偵測器，殺意，兩個，正在窺伺著他們。

“你哪里受傷了？”蘭格將威廉拖到隱蔽處，碼頭上的人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直到鮮紅的血跡刺激到每一個人的神經。

“牛奶……”威廉按著自己的肺部，吐出一口血沫，艱難開口道。

一個曾經的動物虐待者，在生死關頭居然還記掛著自己的貓。蘭格心里一軟，趕緊說：“我這就去解決那兩個人，然后帶你去醫院?！?/br>
在殺手眼里，蘭格和威廉在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