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臉微微發紅。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別扭。許久不曾出現的壞心眼又在謹吾的心底蠢蠢欲動，雖然現在他并沒有那個精力?！肝蚁胨粫?，天黑前藤野再叫我起來好嗎？」

藤野毫不掩飾眼里的驚訝，「你不住在這里？」

謹吾只是微笑。

「是因為……有人在等著你嗎？」

已經沒有了所謂的家，自然不會有人再等待。新找的房子里，有的只是一個驕縱任性的小鬼而已。但是謹吾還是點了點頭。

這就是有家和沒有家的區別吧。藤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喃喃自語：只有像自己這樣的人，才會覺得與其回家，還不如在店里喝喝酒，打發打發無聊的時光。

「我知道了，你睡吧?！固僖皯兄?，可是最后還是叫遲了。

睡夢中的謹吾蒼老而疲憊，很小心地縮成一團躲在被子里。如果睡著了就可以躲避痛苦的話，藤野不忍心叫謹吾醒過來。

藤野叫醒謹吾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謹吾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身體上的疼痛已經不是完全無法忍受，卻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總惦記著家里的小鬼，以至于后來藤野對自己說了什么，完全沒有聽清楚。

從超市里隨便買了點東西，打開家門的時候還是像以前一樣喊出聲：「我回來了！」然后才想起來，現在并沒有什么人在等著自己。

樓上咣咣當當一陣亂想，謹吾目瞪口呆地看著還穿著睡衣的信也從樓上走下來，手里抓著已經亂成一團的頭發，整張臉別扭地擰成一團，一副起床氣還沒消的樣子。

「你剛起來嗎？」

「你才回來啊?！剐乓部匆膊豢淳妥呦聵翘?，眼看著就要一腳踩空。謹吾忙上去扶他，結果兩個人撞在一起，反倒是謹吾疼得無法忍受。

信也似乎全沒有發現謹吾的古怪，徑自去翻謹吾買回來的東西，「有沒有什么吃的可以借我？」

「只有酸奶，但是空腹喝胃會痛?！?/br>
信也哼了一聲，把酸奶丟下，又慢慢地往樓上爬。

「不吃了么？」

「算了，睡覺?！?/br>
謹吾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信也的手，「我做，你吃了再睡?！?/br>
信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自己的新房客還這么有愛心?！改俏腋赌沐X?！?/br>
謹吾氣結，半天才嘆息著說，「不用了。房租算的本來就不貴?！剐乓策€年輕，這么亂來的話以后肯定會有胃病，謹吾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勞碌命。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鉆進廚房?！高€困的話先去沙發上躺一下，做好了我叫你。記得蓋條毯子再躺?！?/br>
困意很快過去，信也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伴隨著鍋碗碰撞的聲音，廚房里食物的香氣逐漸濃郁起來。這種平凡人家里每日都會出現的場景，對信也來說卻是新奇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謹吾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稍顯遲緩，臉色似乎也比自己昨天看到的更難看。

謹吾把一道道菜端上桌子，看起來有點疲憊?！改阆瘸?，我回房間換一下衣服?！?/br>
信也也不客氣，風掃殘云般很快干掉了大半。他的廚房一向只是擺設，沒想到謹吾剛來就派上了用場。而且謹吾做的菜果然比外賣好吃多了。

一頓飯快吃完都沒見謹吾出來。信也有些奇怪，叫了兩聲，還是沒有人答應。干脆自己跑過去看。

原謹吾衣服沒換，就直接在床上睡著了。信也猶豫了一下，搖了搖謹吾，「喂，起來吃飯！」

謹吾很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是信也，便勉強笑了一下?！赋酝炅嗣?？先放那里吧，我有點不舒服，先躺一會兒?！?/br>
「生病了么？」信也看見謹吾的臉異樣的潮紅，伸手摸了一下果然熱得燙手。

信也黑了一張臉，他可沒有照顧人的經驗，自己生病的時候就由著自生自滅。是風水輪流轉么？這么快就要改自己照顧他了？

像是看穿了少年的想法，謹吾忙安慰他，「沒事的，我吃過藥了?！刚f幾句話就藥喘息上半天，謹吾緩了一會兒才又說，「我沒力氣起來，可以幫我拿下被子么？」

「哦?！剐乓怖蠈嵉啬帽蛔咏o他蓋上，又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謹吾看上去很痛苦，但是他似乎又幫不上什么忙。

「出去吃飯吧，別管我了?！挂呀洘糜行┖苛?，謹吾卻一直微笑著，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糟糕。

信也傻傻地走出去把飯吃完，然后爬回樓上。今天一天睡得已經太多，這個時候反而異常的精神。屋子里太安靜了，讓信也有些毛骨悚然。好容易熬到半夜，終究還是沒忍不住，跑下樓看看那個人是不是還活著。

果然，謹吾發熱的癥狀似乎更加嚴重了。似乎是覺得冷，整個人縮在了一起。信也想去打電話叫醫生，卻又覺得只是感冒而已，小題大做了一點。努力回想著謹吾昨天是怎樣照顧自己的。

恩，有握住自己的手。

信也把謹吾的手從被子里扒出來，握在自己的掌心。很柔軟，而且在出汗?？墒呛芸斓?，謹吾卻像發現了溫暖源一樣拼命把信也往自己的身邊扯。信也索性把衣服脫掉自己也鉆進了被子，而謹吾也如八爪魚般纏了上來。

兩個人擁抱果然比較溫暖一點。以前完全沒有感覺，現在才突然覺得這句話原來是有道理的。信也看了看窩在自己身邊的謹吾，被人擁抱過那么多回都從來沒有溫暖感覺，果然還是對象的問題。

平時遇到的男人，表面上看起來正正經經，幾杯清酒下肚，就會壯著膽子露出本性來。溫柔自然是說不上的，最要命的還會一邊抱住自己，一邊嚎啕大哭，抱怨著上司，抱怨著家庭，讓人惡心到想要一腳踹下床去。

可是謹吾就不會，依舊是干干凈凈的，對自己也不會抱有齷齪的想法，而且，明明是自己的長輩了，卻還有現在這種想讓人保護的感覺。突然間被人依賴著了，信也覺得這樣的感覺似乎還不壞。

只是不知道這樣認真到有點古板的家伙，如果醒來看到抱著的人是他，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表情。信也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

可是謹吾再次讓信也有了挫敗的感覺。

信也一邊戳著盤子里的納豆，一邊惡狠狠地瞪著坐在自己對面，安靜地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