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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br>云子宿定定望著他,原本清澈的雙眸此刻烏黑如同沒有星點的夜幕。“你沒有說,你就是那枚法印?!?/br>裴易默然。“所以我們才能從修靈界過來……是嗎?因為你用陽印護住了我?!痹谱铀蘼曇粼絹碓絾?,“那些灰靈也是因為越過兩界才產生的吧?陰印整個都碎掉了,就算你用靈體重生,也擺脫不掉灰靈的困擾……”“沒有那么嚴重,小宿,”裴易說,“灰靈也是一種力量,陰印重塑時,它也起了不少作用?!?/br>“可它本來就是因為最糟糕的事才會產生的!”云子宿的音調驀然拔高。“小宿……”裴易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是我有錯在先,這是我心甘情愿,別哭?!?/br>他上前幾步,抱住了不停打顫的男孩。“你受了傷,我抱你去治,卻不巧遇上偷襲的惡獸群潮。陣線岌岌可危,我一人難敵,險些無力護你,才會在最后關頭生出第二種選擇?!?/br>裴易終于把事情的全貌告訴了他。近千年前,云子宿曾是一位驚才絕艷的鑄造師。他天資稟賦,不只鑄造成功率極高,經手之物皆非凡品,堪稱一作難求。他一心癡迷造物,幾近成癡,執意在技藝的巔峰時期閉關造物,打定主意要煉出一件驚世之作。這一煉,就是百年。此器既成,天降異像,山海皆驚,而云子宿也因耗力過甚,不幸殞命。那個耗盡他所有心血的成品,正是陰陽相合的無字印。無字印光芒太盛,引發各方勢力相爭。伏尸百萬之后,天道親自抹去其氣息。后來為修補兩界,又將它選做了天印。無字印本就不是凡品,再加上與天道的接觸生出靈性,之后不過百年,就修出了人形。器靈罕見,人形更是獨此一家。天道忌其鋒芒,將它分埋兩座大陸,卻正巧讓陰印遇上了轉世的云子宿。“因為煉出天印本體,天道對你有所庇護。你比前一世才華更盛,天資聰穎,進境極快,還有天賜的功法純靈之體?!?/br>云子宿卻只聽見了他想要的。“既然我能轉世,那你……”裴易極輕地搖了搖頭。“我是天道產物,生則不滅,滅無以繼?!?/br>云子宿頹然地聽著裴易繼續。此后百年,兩人相依為生,再之后……便是那次失控。云子宿受傷昏迷,天印帶他離開,卻遇上惡獸潮進攻。危難之際,天印的強烈異動引發空間波動,他才得以帶著云子宿逃脫。只是兩界之間,若無通道保護,四周便具是悍然攻擊、洶涌猛流,所以即使有天印本體的保護,兩人依舊rou.身損毀,只余靈體。云子宿沒有猜錯,為了護住他,天印不只把陽印分出,還將所有攻擊引到自己身上,最后落得一個陰印碎裂,遍體灰靈的結局。他曾想過不少灰靈產生的緣由,唯獨沒有想到是為了自己。天印乃開啟兩界通道的鑰匙,它為天道所選,卻也逃不脫用后報廢的命運。陰陽兩印本體毀滅,裴易與司寒自然不會繼續存在,而器靈消失,借凡俗界軀體而成的韓弈也不會再醒來。得知元嬰潰散的確是最親近之人所為時,云子宿曾經心如死灰,他卻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更絕望的一天。——————七天之后,正是天道所選之日。臨城東郊公園,五大宗門的宗主盡數到場,方圓三公里之內,已經被以軍事演習的理由全方位戒.嚴。裝載靈石和法器的箱子打開時,沖天靈氣讓在場所有修士都心神為之震蕩。云子宿站在人群最后,身側站著的便是攬著他的韓弈。他們十指相扣,這是第一次,云子宿的體溫比韓弈更涼。天印現出原形,人群讓開一條通道,最中間的位置,正是留給云子宿的。偌大一個凡俗界,卻再找不出一個能代他念開啟咒的金丹修士,非要他自己上前,親手將自己的恩師、摯友、愛人,送入兩界之間的無邊黑暗。眾目睽睽之下,他連脆弱慟哭的理由都沒有。云子宿面色慘白,他站在明晃晃的大堆靈石之間,站在兩界連通的入口,仰頭望向了天空。咒語斷斷續續,卻沒能影響到任何進展。最后一個字音落下時,空無一字的天印猛然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光芒直通天際,劈開了灰沉的云層。雷聲轟然炸開,暴雨傾瀉而下,所有人都被兜頭潑了個精濕,唯有法印旁的云子宿被光芒庇護,沒有丁點風雨落在他身上。韓弈還站在他身側,暴雨滂沱,天地變色,兩人雙手交握,像一對無法被任何事物分開的眷侶。低沉的聲音在傾盆大雨中清晰傳來。“小宿,我欠你一聲抱歉?!?/br>風雨無法侵入光芒半分,云子宿卻覺冷得厲害,他打著哆嗦聽人說——“器物無心,本該與世間了無牽掛。你是我獨一無二的饋贈。我卻不知自己的歸去,平白害你傷心?!?/br>“我與天道有約,救兩界于將傾,換天道認可。通道打開之后,天恩加身,此后你生生世世,無憂無愁,平安喜樂,潑天富貴也唾手可得?!?/br>一雙手緊緊地擁住了他,最后一句話已是從唇畔傳來。“小宿,晚安?!?/br>云子宿抱緊了身前的男人,話音落時,韓弈沉沉向他壓了過來。他抬頭看過去,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韓弈面色沉靜,毫無異常,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只有云子宿知道,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雨越下越大,埋葬了撕心裂肺的失聲痛哭,天際光束仍在堅.挺的亮著,從烏云之中留守住一條金燦燦的出路。兩個小時之后,暴雨才漸漸停了下來。四周仍是陰沉沉的,東郊公園的積水已經沒過鞋底,然而沒有人再去關心這個鬼天氣,所有修士都密切注視著那條已經全然拓寬的金色通道,近乎欣喜若狂。“是不是成了?是不是?”“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