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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過了一個世紀”。他聽到有人撞破大門沖了進來,然后他被人粗魯地從文森身邊扯開。一個香檳色頭發的女人宛若護崽的母獅子一樣守在文森的旁邊。“給我拿擔架來!我需要把他送到飛機上去,我們準備了醫療設備!”她的聲音聽起來顯得遙遠極了。蘭德被甩在沙發的角上,他坐在冰冷的地毯上,看著那個女人從口袋里抓出了針劑插在文森的動脈上,她將那些金色的液體粗魯地灌入到了那個白色男人的身體里。文森的胸腔里發出了一聲宛若野獸般長而深啞的抽氣聲,隨后他猛的開始咳嗽起來。他終于可以呼吸了。直到這一刻,在蘭德眼前宛若被按下了慢進鍵的場景才在忽然間變得正常起來。蘭德面無血色地看著眼前香檳色頭發的女人……意識緩慢地恢復。哦,是卡洛琳。她是卡洛琳而在地上的那個人是文森。一絲幾乎要將蘭德弄暈過去的疼痛就像是蝸牛一樣終于在這個時候傳達到了他的身體里。蘭德感到自己的背疼得要命,同時膝蓋就像是碎了一樣變得灼熱和疼痛。他剛才直接撞到了沙發角,而作為一個軍用機場辦公室里的沙發,它硬得可怕。工作人員在這個時候將一種帶有特殊太空輪子的流線型擔架運送到了辦公室里,兩名白色的護士沖進來,以最專業的方式將文森從地上轉移到了擔架上。蘭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從地上站起來,雖然自撞傷而來的疼痛讓他的眼前瞬間飄過了黑色的霧氣。然后他強行拖著步子跟在了卡洛琳的身后……后者正指揮著其他人將文森送到他的私人飛機上去。蘭德不知道文森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但是從卡洛琳對那些人的一連串指上來看,他們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文森的問題并且在那里準備了超乎常規配置的醫療器械——就跟某個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大王在知道自己有心臟病后,私人飛機上總有一個醫療團隊和兩個心臟供體備用一樣。卡洛琳的步子又快又急,臉上滿是一種讓蘭德感到害怕的凝重,她直到廊橋的盡頭才發現勉強跟在后面的蘭德。“抱歉,蘭德?!?/br>她側過頭對著蘭德說。“什么?”蘭德沒有明白,卡洛琳垂下的眼瞼遮住了她的視線,讓人看不清她的真正的心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我會派人送你回去的?!?/br>“我……”蘭德詫異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卡洛琳。“我知道你很擔心文森,但是,”卡洛琳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控制自己,隨后她用那種像是塑料片一樣虛假的聲音對蘭德繼續開口道,“到此為止好嗎?蘭德……現在文森需要一個更加平靜的狀態,他的身體出了一些問題。我需要將他在最短時間內送回華盛頓,他需要一些特殊的治療?!?/br>“并不是小問題對嗎?”蘭德開口,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陌生了起來,它聽起來就像是在水面下傳出來的,“如果是這樣,卡洛琳,我想我應該呆在他身邊……”“可是你根本就想這么做!”……蘭德看著卡洛琳,那種奇妙的,仿佛將他整個人的靈魂拋離現場一樣的虛無感又一次出現了。他從來沒有想到卡洛琳會用這種粗魯的方式打斷他的話,她看著他目光是那么的陌生。她捋了一把頭發,挑了挑眉毛,然后對蘭德開口。“上帝啊,我真討厭這樣……但是我不得不這么說,蘭德,就算你到了飛機上也不會有任何用處的,不是嗎?而且,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來你并不是那么樂于跟文森相處,不,你不需要急著否定,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包括我,包括文森,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我會在這里阻止你的緣故,文森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合跟你在一起,他畢竟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所以,你只需要回家就好了,如果有任何消息我會通知你的,我保證?!?/br>卡洛琳的視線是沒有溫度的,她在因為文森的事情而惱怒,卻不得不把它深深地壓抑住。在聽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蘭德忽然注意到這一點。他張口結舌,企圖反駁但是發現所有的聲音都像是干棉花一樣堵在他的喉管之中。有人從cao作室探出頭對著卡洛琳做了一個手勢,他需要把廊橋移開——飛機快要起飛了。卡洛琳最后深深地看了蘭德一眼,她再也沒有說別的而是直接走入了機場內。那扇銀白色的們在蘭德眼前被關閉了。一些人將蘭德從廊橋帶了出來,把他塞入一輛豪華的加長林肯。在狹長的車廂內有著黑色水晶桌面的茶幾——上面擺放著蘭德喜歡的東西,咖啡,水,巧克力還有紅絲絨餅干——文森,還有文森身邊的人永遠不會忘記這些細節。空氣中有蘭花的香味。蘭德的身體深深地陷在真皮座椅中,然而他卻覺得自己像是一尊行尸走rou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思維能力。背部和腿部的疼痛就像是要燃燒了起來一樣,可是在蘭德內心深處有東西比這種灼人的疼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他完全不明白事情究竟為什么會這樣。黑而長的林肯車宛若幽靈般載著這名叫做蘭德·西弗斯的男人在深紫色的夜空之下沿著公路前行,蒼白的月亮在它的上方。沒有人回答那個人的問題。于此同時,在另外一個地方,蘭德頭頂七千米的高空之中。文森在做一個夢。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做夢了,但是當那棟奶黃色的法屬殖民風格的大房子再一次出現在他的世界里的時候,他驚恐地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地回到了那里。回到了十六年前。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雙白凈而修長的手,他穿著校服,胳膊下面是黑色的書包。即使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里頭塞了一些禮物——巧克力,餅干或者是賀卡——那是他在那所高級私立中學得到了安慰,大家都知道了那件事情。他的弟弟被人從自己的房子里拖出去了,然后再也沒有回來。太陽快要落山了,在遠處的山巒的邊緣陽光變成了紅色,而在十六年前的文森的頭頂,黑暗已經開始蔓延。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在哀鳴,然而身體卻還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沿著那條種植著迷迭香的小道走入了那棟房子。一個女人正坐在客廳等著他。她有著黑色的卷發和祖母綠色的眼睛,皮膚蒼白,與蘭德是如此相似以至于文森在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便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她曾經是很美的,當然,她現在也很美,至少在文森的夢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