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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處,金漆鳳雀萬蝠雕花的楠木拔步床,層層罩罩,竟有九重,幔帳如云巒重藹,掩著盡頭的睡榻,百子花被的一角露出,垂了縷流蘇落地。 這次他沒再告訴她這是什么地方,只是問她:“小景,喜歡嗎?” 霍錦驍想起平南那個空蕩蕩的宅子。 “三爺費心了,這樣的地方,天下沒有幾個女子不愛的?!彼龂@了嘆,往外走出。 光線太暗,總顯得曖昧靡麗,她不習慣。 “你不喜歡?!边@一回,她在前,他在后。 “三爺何必在乎我喜歡不喜歡?!彼闹讣鈸徇^窗花,心緒浮沉難安。 “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打動你?!?/br> “如何打動我?三爺難道不明白?!彼曇羲扑?,動聽,冰冷,“我喜歡漆琉島的飯團,平南的酒,東海的浪,高貞的風,可遺憾的是,一生只得一見?!?/br> 三爺沿著窗緩步離開的人,恍神想著事。 “三爺,出去了,這里太暗?!?/br> 她站在門口喚他一聲。 一人站在陽光里,一人站在陰影中,隔世而對。 ———— 時間一天天過去,自打那日領她去“四海升平”看完后,海神三爺再沒召見過她。隨著婚期臨近,四海來客源源不絕入島,各島或島主新臨,或派使者入島,竟比往年任何一個時候都熱鬧。這喧騰喜氣與熱鬧掩蓋著日復一日緊迫的局勢,讓這婚事像粉飾太平的大戲,正鑼鼓喧天地開場。 “東辭,這是你要的□□。夠嗎?” 離婚事尚余五日,霍錦驍總算把魏東辭畫出來的人相全都雕成面皮子交給他。這面皮要按真人模樣來雕琢,比一般假面要耗更多時間,她時間不夠,否則能給他雕制更多。 “夠了?!睎|辭將面具的木匣子收下,目光仍回到桌上的島圖間,指著島南的碼頭給她看,“這里是我們的船只接應之處,龐帆的妻兒救出后我們會從這里離開。船我已經安排妥當,會在這里等到戌時正,那是巡航船換值的時間,我們要趁那個時辰離開漆琉巡船范圍。不論你有沒有拿到倭寇的行蹤,戌正之前都要趕過來,船不等人?!?/br> 霍錦驍點頭,問他:“軍所那邊,你已有萬全之計?” “有。我恐怕要離開你幾天時間?!彼?,“倭寇的人已經入島,最近會很混亂,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沐真在島上查探發現,漆琉幾方勢力有蠢蠢欲動的跡象,時間緊迫我們來不及查實,恐怕與你的大婚有關,你隨機應變?!?/br> “你要離開?你怎么離開?”霍錦驍眉頭頓蹙。 都這節骨眼了,他還要離開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睎|辭把島圖一收,吹滅桌上燭火。 “你又故弄什么玄虛?”她不悅道,人卻忽然騰空,被他抱起。 只聽東辭道:“小梨兒,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我還等著與你正式拜堂成親,做你肚里娃兒的爹?!?/br> “你說什么?我……肚里娃兒?”霍錦驍腦中一懵,順利忘掉擔心。 “不是現在?!睎|辭聲音沉斂,“放心,你還沒有?!?/br> 她心弦一松,人已被他放到榻上。 “不過,也許今夜能有,可說不準?!彼凵矶鴣?。 自打上次那夜過后,他沒再碰過她,她也老實地不敢再撩他,今夜卻不知為何,他忽然發作。 “今夜?”霍錦驍被壓在榻上,還未會意,外衫已被褪去。 淡淡藥香入鼻,如絲線牽心引魂,她頭昏沉沉地胡亂將手抵在他胸口。他埋頭以唇逗引,隔著天青色的兜兒咬上絲線繡成的雀鳥,她被刺激得一顫,曲膝拱腰,他的手卻已將她腰間褶裙抽開,撫著她的小腿輕輕一提…… 霍錦驍只看到他的烏發散落自己滿身,像是纏綿青藻,從胸游下,她猛地又將腿繃緊,想要攏起,卻被他緊緊箍著。 身上各處皆被捻搓成芯,她的抗拒只化幾聲細碎吟/哦。 羞至天明。 ☆、籌謀 一覺到天明, 照例又是倦得睜不開眼, 霍錦驍卻沒功夫多睡。 在清泉居里泡了一會,她才懶洋洋起身, 披著絞到半干的濕發坐在殿上用膳。錦榻上一方矮案,擺著熬得濃稠的粥,一碟魚松, 一碟煎魚卷, 一碟翠玉包,一碟拌蜇頭,還有三層的點心屜, 里面都是熱乎的小點心。 她盤膝坐著,拿肘靠在桌上,晚秋站在邊上給她布菜,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 目光歪斜地落在正站下首泡茶的魏東辭身上。 當初她怎么會覺得這人作風正派,是個正人君人呢? 魏東辭看起來泰然自若、風度翩然,就算換了張臉皮, 舉手投足間還是清風明月似的氣息,泡茶的動作行云流水, 修長白皙的指緩慢撫過綠泥壺,動作漂亮得賞心悅目, 然而—— 霍錦驍就想到昨個兒夜里他那雙四處游的手,那指頭像拔琴弦般在她身上東點一把火,右燒一勺油, 眼神都是野的,像要把人拆吃入腹,喉嚨里粗沉的聲音說著露骨的情話,叫人羞得無地自容…… 她一定是看錯了他。 約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東辭轉頭,與她眼眸相撞,勾起絲笑意,眉間露出幾分風流,霍錦驍臉一燙,很快低頭,發現自己想遠了。 “茶好了?!彼貌璞P托起一杯玉盞,端到霍錦驍面前。 她正要取,候在外頭的宮人忽然匆匆而來,跪在地上:“景姑娘,不得了,軍所的爺們來拿蘇公子了?!?/br> 玉盞又被她擱下,茶水濺出,霍錦驍心里陡然一驚,已看到庭外影影綽綽的人,她沉了臉下榻,剛要出去,被東辭拉住。 “喝了這杯茶再去?!彼橹f給她。 霍錦驍見他神色仍平靜,忽記起昨日他說的話,心道莫非這就是他說的離開的辦法? 見她不動聲色地接下茶,他便繞到她身后,將她長發攏起,拿衣袖里的玉簪子綰好,這才走出,淡道:“日后不能服侍景姑娘了,姑娘珍重,蘇喬拜別?!?/br> 霍錦驍橫眉怒道:“誰敢帶走你?” 軍所的人已經在殿外圍了一圈,礙于她的身份,沒人敢進來,只在殿外回話。 “回稟明王妃,蘇喬與雙龍島仍有勾結,暗中在漆琉圖謀不軌,在下奉三爺之命帶人將其抓回軍所審問,在下職責所在,還請王妃恕冒犯之罪,不要為難在下。若有疑問,王妃可請往明王殿面見三爺?!?/br> 話雖客氣,態度卻不容置喙。 “啪”一聲,霍錦驍將手里玉杯捏碎。 明知這可能是東辭安排的戲碼,她心里還是不痛快至極。 ———— 明王殿上垂簾重幕,殿下站著數人分立兩側,海神三爺正倚座議事,殿中沉肅只得幾聲沉語,殿外忽有人高喝:“明王妃,三爺正議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