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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望自然明白,敵眾我寡,沒必要浪費時間對戰,逃為上策。 ———— 浪頭起落之間,玄鷹號疾速往某個方向駛去,漆黑的海面上無數船影圍過來,很快就靠近玄鷹號。寂靜被突然打破,像一滴水落入guntang的油鍋,炸起無數刺耳聲音。 圍攻而來的人知道玄鷹號已經發現他們,也就不再遮掩,兵刃上手,火矢扣弦,毒煙瓶點燃后遠遠拋上玄鷹號…… 玄鷹號與另兩艘船上的船員已然迎戰,只是夜太黑,玄鷹號的目標大,容易擊中,反倒是這些小船,借著夜色掩護,又靈活自由,很難打中,兩廂箭雨之中,這些小船很快靠上來。 幾個毒煙瓶來不及打回,在甲板上滾了幾圈,白煙頓時散開,甲板上的人不止被迷了目光,也被熏得咳嗽不止?;翦\驍屏住呼吸,舉弓射中黑暗中最靠近船的一個人影,回頭將毒煙瓶打落海中。 煙霧之間有個人沖來,霍錦驍瞇了眸,看到東辭出現在身邊。 “你出來做什么?”她急道。東辭不會武功,她已經囑咐過要他在艙中不要出來。 有船已經挨到玄鷹號側面,舷梯掛上,人像壁虎船沿梯而上,才在船航冒個頭,就被霍錦驍一腳踹下。 “解藥,含在嘴里?!睎|辭以巾帕遮了口鼻,手里拈著枚碧綠藥丸往她唇間一塞,言簡意賅說道。 海風將煙霧吹散開來,霍錦驍看到佟叔已經拿著一袋藥挨個人分去,應該是東辭吩咐的,她道了句“多謝”,就將東辭往艙口推去。東辭卻按下她的手,從懷里摸出只瓷瓶來。 “到船東側,用火把,把這藥倒在棉布上?!?/br> 情勢緊急,他來不及詳加解釋?;翦\驍倒是明白了,船東側是上風口,海風往東南面吹,那個方位來的戰船都在下風口,東辭手里這瓶子,定是什么精貴的毒/藥,燃燒之后的煙霧被風吹到對方船上,必有奇效。 “好!”她不加思索點頭,很快命人尋來火把。 越來越多的小戰船圍上來,箭矢在空中交錯而過,霍錦驍把東辭護在身后,不斷格開身邊呼嘯而過的箭矢,與他沖到船東側。兩個火把就倒去大半瓶藥,藥水漆黑,一股刺鼻味道,哪怕霍錦驍服過解藥,這么濃郁的氣味沖入胸中也讓她一陣惡心。 “忍著點?!睎|辭快速自己臉上的布蒙到她口鼻上。 霍錦驍已經動手點起火把。 火光乍然一沖,被藥水浸黑的棉布瞬間被幽藍火焰包裹,她看不到有煙霧起來,只聞到淡淡氣味彌漫開來,被風吹往東南方。有艘船就在玄鷹號東南方船舷之下,正往玄鷹號上爬的人被這煙兜頭籠住,連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朝后一仰,摔入海中。毒煙擴散得很快,東南方向幾艘戰船上的人接二連三倒下,“撲嗵”地落入聲不斷響起。 “好霸道的毒?!被翦\驍回頭沖東辭道。 “可惜這里敵人不多,起不到大作用,要是能把人都引到下風口,就好辦了?!睎|辭俊顏卻還覆著冰霜。 一語點醒霍錦驍。 她看了看四周戰況。 玄鷹號仍在全速往祁望所指方向沖去,想要突圍,但包抄來的小戰船越來越多,箭雨也更加密集,船舷邊的打斗激烈起來,有不少人已攀上船,在甲板上廝殺起來,看那裝束,竟一半是東洋人,一半是大安人。 “有辦法了?!彼纳挥?,將火把交給旁邊兩個人,囑咐他們留在這個位置,她則帶著東辭往舵室跑去。 祁望正在那兒指揮。 戰局吃緊,他臉色凝重,眼神語氣卻還鎮定,見她過來,先開口:“何事?” “祁爺,突圍時你可有辦法把這些船引到玄鷹號東南方?”霍錦驍眼眸中透出亢奮的光芒。 她見過祁望親自掌舵,在風暴中他有逆天而斗的本事。 祁望不解,她將掌中瓷瓶呈上:“東辭的□□。今晚東南風,我們占上風口,只要他們在下風口,就能一舉毒倒,要不要博一把?” “趴下?!?/br> 兩支箭飛來,祁望把兩人按下。 “這毒有這么大威力?”箭“咻咻”插/在艙壁上,祁望臉色不變問道。 “此乃南疆密毒,一滴就能致人死地,焚燒后的毒煙毒性就算有所減弱,也足夠讓聞到的人目眩腦暈,暫時失去戰斗力。解藥我已經叫佟叔發下去了,不必擔心?!睎|辭道。 祁望只沉默片刻,當機立斷:“好,按你說的。我掌舵,小景引火,通知周河向另外兩船發令,讓他們到西面來?!?/br> 霍錦驍脆聲應了“好”,拉起東辭往外跑去,祁望回身進了舵室。 “佟叔,麻煩你保護好東辭,進船艙等我?!被翦\驍將東辭交托給佟岳生。 “你自己小心?!睎|辭不再牽扯,只叮囑一聲就隱入甲板下。 他也沒回艙,站在甬道梯口,能看得到甲板上情況,又不會陷入戰局。 霍錦驍通知了周河,周河很快又傳令下去,轉眼全船皆知,她又飛奔到船尾東側,最初引燃的火把上的毒液已經燒得差不多,余下的毒只夠再做一個火把。她將毒液倒上新來的火把,不急著點燃,而是仰頭看舵室里的祁望。 祁望雙手把住木舵,急打滿舵,船身忽斜。 霍錦驍一手抓著船舷,一手舉著火把,有人攻來,她便揮動火把格擋回去。 船在海面上像喝醉酒的人,歪歪斜斜地駛出曲線,撞向正前方涌來的十多艘小船,小船應變極快,轉眼散開改變陣形,圍到船側。祁望咬牙再次急打舵,霍錦驍感覺整個人又向另一側傾去。她目光死死盯著海面,等著祁望最后的變向。 遠遠的,玄鷹號在海上駛出了完美的兩段反向弧線,海水翻滾劃開,所有的戰船被甩到東南位置。 機會來了。 “好樣的?!被翦\驍大贊一聲,將火把點燃。 海風呼嘯而刮,將無形的煙吹向遠方,玄鷹朝前平穩直行,祁望回頭,看到船尾的戰船通通被甩在后面,霍錦驍舉著火把,臉被照得透亮,恰正望過來。 目光從舵室掠過,又看向甲板的艙口,東辭已經從梯口探出半身。 三個人,站作三角,都是劫后余生的笑。 依稀間,霍錦驍像回到索加門被海盜圍攻那夜,戰爭雖然殘酷,卻會叫人忘卻種種猜忌矛盾,生死一線,人便沒有多余時間懷疑和害怕。 信任這種東西,有時就像本能。 戰斗還未完全結束,仍有幾艘頑固的戰船追上,霍錦驍拋下火把,縱身加入戰局。祁望從舵室里出來,拿著觀遠鏡望去,遠海之上已出現大船影子,桅桿上飄著的旗幟隱約有兩個圖案。 玄武圖與雙頭獅。 雙頭獅,東海的沙家。 玄武圖,東洋宮本家的旁支。 霍錦驍站在船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