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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又跑來三港出這個頭?” 聲音微弱,像蟻行,已經走遠,只是她耳力好,所以聽得分明。 妖女? 原來在他們眼中,她是這樣的人? 不不,所謂妖女,大概是壁壘分明的陣營,她出于東海,便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為妖為魔,不以好壞劃分。有些可笑,像孩提時代稚童的爭執,拉幫結派劃分陣營,黑白分明,而原來成人也一樣幼稚。 “夠了!盟主行事光明磊落,為此事殫精竭慮,還因此受傷,豈容你們暗地中傷,若是有疑議,不如隨我直接見他,把話挑明了問?!卑抵杏钟腥藚柡?,聲音大了些。 霍錦驍看去,那人只有個側面,是清遠山莊的大師兄。 他一責問,四周的聲音就散了,仍只剩腳步,她走到醫館門口,正好與出來的程觀巖幾人撞上。最后這些人都是三港幾個大宗大派的主事人,看到她皆是一愣,本就頹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盯著她不善地看了兩眼,程觀巖拂袖而去,她也無視他們,徑直進了醫館。 ———— 醫館的人與她已經熟了,大抵魏東辭也交代過,她進了醫館就跟進自己家一樣,藥童小廝都朝她打個招呼,卻也沒人上來客氣地要給她領路。她駕輕就熟進了后院,摸到魏東辭屋外。 屋里火光隱約,她伸手輕輕推開門,一股子濃重藥味沖鼻而來。她心跳得厲害,掌中的汗更重,先前亂七八糟的思緒通通消失,心里眼里只剩下床榻上躺的人。 不是不想,大概是害怕自己胡思亂想亂了陣腳,所以她才下意識強迫自己關注無關緊要的東西。 魏東辭躺在書房的錦榻上,是她受傷時躺的地方,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喜歡這錦榻,明明寢間更舒服,非要縮在這里。果然是從小到大的情分,連這點喜好都相同。 她貓著步進屋,很快掩上門。屋里只點了盞落地的羊皮燈,火光昏黃,照得他臉上成片陰影。他閉著眼,臉色不太好,眼底黑青,嘴唇干皺,下巴有些胡茬,不是平時清俊模樣。她坐到床沿,仔細聽他呼吸,勻長有力,倒還正常,讓她稍稍寬心。 佟叔不出現,醫館的人不知道他的傷勢,她找不著人問,只能等著問東辭本人,可人不醒,她也不忍吵他起來問情況,只能靜靜看著,看了一會,她忍不住伸手撫他下巴。一點點胡茬刺得她掌心發癢,她印象中東辭從來都干干凈凈,從未有這樣的落拓模樣。 來回摸了兩遍,霍錦驍顧著自己的心事,沒注意床上的人唇角翹起,縮在被里的手忽然竄出,用力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唇邊。 她驚了驚:“吵醒你了?” 東辭睜眼:“沒,我在猜你能忍到幾時叫我,沒想到你直接出手?!?/br> 聲音沙沙的,沒有平常清越,卻別有韻味。 “你裝睡?”霍錦驍氣惱,手卻抽不回來。 一抽,他就喊疼,也不知道她傷到他哪塊rou。 抓著她的手在唇上吻了吻,東辭撐起身體,她也顧不得羞澀矜持,傾身扶他。 薄被滑落,她才知道他是裸/裎著半身躺在床上,胸口裹了圈厚實的纏帶。 “這傷……”她目光落在纏帶上,心又揪緊。 “不礙事,只是小傷?!彼吭谟砩?,拉著她的手仍不松,“流箭,沒傷到筋骨,只是皮外傷?!?/br> 想了想,他又補充:“箭上喂了劇毒,不過我體內有魂咬,百毒不侵,所以沒有關系,佟叔太緊張,才背我回來?!?/br> 三言兩語,說完一段驚心動魄的險情,不過他沒有隱瞞。 霍錦驍看了兩眼,身體朝前一傾,撲緊他懷中,雙手圈住他脖子。 濃郁藥味從他身上傳來,擾得她心口更加疼。魏東辭沒說什么,只是用力抱住纖細的腰肢。她的頭倚在他肩上,目光落下,在昏暗的火光里看到他滿背的猙獰,像張牙舞爪往上爬的蛇蜈。 他已不再避她。 “東辭,要不……你習武吧,我教你?!彼彽?。 什么誓言,什么承諾,哪比得上他的命重要。旁人再怎么護,難免會有疏漏,她害怕。 “小梨兒……”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吻上她的發。 拜入楊如心門下時,他發過重誓,若有違背,便還骨師門,孤獨終生。 什么都能棄,獨舍不得她。 她的手緩緩撫過那些傷,感受著凹凸不平的肌膚,他身上的熱度從她指腹傳到心里,讓人發燙。她想起他裸/裎的半身,筋骨有力,肌rou結實,有男人的粗獷霸道,讓她沒法將其與他平日表現出的謙和溫柔聯系在一塊,但莫名地吸引人。 被忽略的羞恥心猛地抬頭。 她離開他的懷抱,只道:“到底發生了何事?我聽說兩江海上出事,你的計策奏效了?那為何還受了傷?” 他拈了一簇她的發繞著指。 “海上是出事了。真假兩批火/炮前后隔了三日運出,海上那批是假的,果然引來一批盜匪劫船,被殿下的人一舉擒拿。但是……”他頓了頓。 “陸路這邊的貨,也出事了。十門火/炮,被搶走五門,下落不明?!?/br> ———— 風停之后,天空倒飄起雨點。 雨很小,落地便干,人就更難察覺。 祁望單手抱著曲夢枝,另一手滿掌的血,濕粘溫熱,刺目的紅。 “夢枝?”他抱著人單膝跪地,聲音帶著顫,低頭看她。 瑩白的臉頰慘淡如紙,原本神采翩然的眼現出幾許迷離的亢奮,呼吸急促,每一口氣都像要花掉她所有力氣,艱難萬分。 但她在笑,有些凄厲,也有些暢快,像海面的浮沫,正漸漸遠去,消失,浪花一樣。 傷在她背后,有幾道劍傷,華服上的刺繡被劃開,血從那里涌出,看著猙獰,聲勢浩大,卻是無關緊要的傷,最重的傷顯得無聲無息,在她背心插了支箭,箭桿被折斷,他看不出這箭沒rou幾分,連血都沒流幾滴。 他以為她約自己前來,和過去一樣,不過老生常談。 要么質問他關于過去與仇恨,要么似是而非地說些牽扯不清的話,要么違心矛盾地勸他放手……好像他們之間有多少的情深似海。 其實沒有。 他很早就放棄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女人就是這樣,總喜歡將心里的男人描抹太多顏色,濃墨重彩地藏在心頭,捏成自己喜歡的故事,或悲涼,或慘烈,或凄艷。 可他很簡單,簡單得殘忍。她之于他,不過是少年時的驚鴻一瞥,成長時的高枝繁花,痛苦時的同淪天涯…… 愛過嗎?愛過。 他對她的感情,功利而世俗,既有男女之情,也有利益糾纏,可最后卻什么都沒有了。 “祁望……”她喊他的名字,聲音輕細,卻又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