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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領她走了滿場, 他的手厚實,掌中溫熱,不像東辭的手。東辭的手瘦,手指修長,干凈漂亮,手掌常年干燥微涼,最適合拈針救人。 從小到大,同輩人之中只有東辭牽過她的手。她打小不安分,最煩被人牽著走,也就東辭一人例外,如今添個祁望。 想著想著,她挑眼看祁望。 祁望面無表情坐著,看也不看她。她朝他身邊一撲,挨著他的肩坐下。 “祁爺,快和你未婚妻說說話,她要悶死了?!被翦\驍開口。 “……”祁望冷睨她。 “你未婚妻要是悶死了,就沒人替你擋箭了,你還不對她好點?”霍錦驍沒臉沒皮道。 “閉嘴!”祈望捏著眉心,聽她張嘴閉嘴一口一個“未婚妻”,他糟心。 “祁爺!難道你記掛著沙慕青?”她揚聲驚道,“莫非還在怨我壞了你的姻緣?” “景!驍!”祁望克制著想掐死她的欲望,本以為她換回女裝能收斂些,不想竟然變本加厲。 外頭傳來林良和小滿的咳嗽聲,霍錦驍聲音不小,外邊都聽到了。 她故意的。 “什么?祁爺真想當雙獅島的乘龍快婿?”霍錦驍委屈道。 祁望還未開口,外邊林良和小滿異口同聲:“祁爺,不要!” “……”祁望瞧著霍錦驍已捂了嘴死命笑,只朝外怒道,“你們兩要是活膩了,我可以送你們去斗獸場?!?/br> 馬車外一片寂靜。 祁望閉上眼,不想看她,也不想理她?;翦\驍已經過足逗他的癮,消停下來,把頭一歪,擱到他肩頭睡去,祁望身子一僵,就聽她道:“祁爺,借我靠一下,一下就好?!?/br> 那語氣聽來蕭索,不知為何竟叫人莫名難過。 ———— 馬車很快就到驛館,小滿和林良從外面掀了簾子請二人下車,只是還未開口,就見里頭人影晃過,祁望已彎著腰出來。他走得突然,霍錦驍的腦袋失了倚靠重重一點,人也清醒了。 她跟著下了馬車,又是陣叮叮當當的馬車鈴音飄來,有幾輛馬車停在了他們之后,梁俊毅與曲夢枝從一前一后兩部車上下來。曲夢枝見到她微微一笑,霍錦驍便頜首以回,倒是梁俊毅目光一亮,快步上來想要與她打招呼。適才宴上人多,他們未能暢談,梁俊毅很想同她多說幾句。 “進去了?!逼钔晦D頭,卻和后背長眼似的,又拉了她快步往里走。 梁俊毅只得失望地站在原處,曲夢枝勸慰兩句,目光卻盯著祁望。他已帶著霍錦驍進了驛館,只留背影予她。 回到春望江的院中,祁望將人拉進自己里才松手,轉頭仍不看霍錦驍,只朝林良小滿兩人道:“你們兩出去?!?/br> 林良小滿對視一眼,道了句“是”,擔心地瞧了瞧霍錦驍,退出屋時反手將門掩上。屋里只剩祁望與霍錦驍兩人,祁望正要開口,林良忽又把門推開,探頭不怕死地說了句:“祁爺,小景是個姑娘,您好歹溫柔些?!?/br> 語畢他飛快縮回頭把門關上,生怕慢半步就被祁望的眼神給殺了。 “噗?!被翦\驍捂了嘴。 祁望深呼吸,一,二,三,轉頭。 “誰讓你穿成這樣,打扮成這樣的?”他開口,火氣還是老大。 “你呀?!被翦\驍莫名非常。 祁望氣糊涂了。 “誰讓你當著人那么說話的?”他還記著讓他老臉發紅的話。 “沒人。我看沙家父女和顧二爺恨不得對你霸王硬上弓,只差沒把你生吞活剝,所以才出手救你。祁爺是唐僧rou呀,那么多小妖精看上你?!被翦\驍正兒八經說著。 祁望腦殼都要炸了。 霸!王!硬!上!弓? “你知道自己是未出閣的女人嗎?這些諢話你能說得?你還要不要嫁人?” “祁爺擔心我賴著你?”她走到廳中的多寶格前,多寶格上供著盤青橘,橘香迷人,她隨手取下一棵剝開,掰了一瓣扔進嘴里,頓時蹙眉。 酸得倒牙。 “你賴不著我……” 他回了一句,卻聽她趣道:“祁爺別擔心,你要是怕我賴你,干脆就娶了,我拿燕蛟陪嫁?!?/br> “……”他不能和她耍嘴皮,這人臉皮太厚,誰都沒辦法。 “你可知三爺已經懷疑是我暗中指使你占下燕蛟,如今你貿然在人前認下你我關系,豈非坐實他的懷疑?平南今日之勢在東海已成他人眼中釘,再加上燕蛟島,你可知會惹下多少麻煩?”祁望道。 霍錦驍把桔子一瓣瓣掰松,口中道:“我當然知道。祁爺覺得我不認下這重關系,三爺就不會懷疑你我了?別人就不把平南視為眼中釘?多疑之人,你越瞞他便越疑,倒不如大方認了,消他疑心。祁爺今日宴前讓我恢復女裝,不也與我同樣的想法嗎?” “情況不同,我那是不得已而為之?!逼钔?。 “是不同,所以祁爺覺得臥榻之側躺有他人眼線是件無謂之事?拿一生幸福交換三爺信任也沒關系?” “一生幸福?呵……”他嘲笑起來,“東海哪個男人會將一生幸福系于后宅床闈?我娶了沙慕青,難道日后不能再娶我喜歡的人?她進我宅門便是我的人,我若連駕馭一個妻室的能耐都沒有,憑何在東海行走?” 霍錦驍掰桔子的手一僵。 他說得沒錯,是她在云谷見慣父母間平等的婚姻,也習慣了云谷諸位長輩一世雙人的幸福,所以忘記了外面世界的男女尊卑。 “我本以為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不想自己越俎代庖了。這事是我處置不當,祁爺若有補救辦法需我幫忙,只管吩咐?!被翦\驍把桔子放到桌上,揀了一片細細剝去桔絡。 祁望卻是一愣,她語氣似乎瞬間冷淡,連爭辯的話都不多說半句,眉宇間拒人千里的疏離將兩人遠遠隔開。 他們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祁爺?”她見他沉默,喚他一聲。 他回神,她還是笑吟吟的眉眼,與往日并無差別。 “沒什么可補救,事已成定局,也算了了一件事?!彼麛[手淡道。 “行,你說了算?!被翦\驍點點頭,把剝凈桔絡的桔瓣遞給他,“吃嗎?很甜?!?/br> “……”祁望在東海長大,能不知道這玩意兒中看中聞不中吃? 只是,神使鬼差,他還是接下桔瓣送入口中,胡亂應了句:“挺甜?!?/br> 霍錦驍直接笑出聲來。 “祁爺,知道嗎?這世上有種酸澀,叫甘之如飴?!彼皇侨⌒λ乃励喿幼煊?。 祁望只能瞪她。 哪有什么甘之如飴,不過世人自欺欺人,酸便是酸,澀就是澀,自欺欺人就是蠢。 “砰砰”兩聲,房外有人敲門。 祁望道:“誰?” “祁爺,是我?!毙M回言,從外推開房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