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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嗓音都沙啞不堪,她有些擔心。 “祁爺,我打了水,你擦擦臉吃些東西吧?!被翦\驍將水倒入盆中,從架上扯下帕子泡水擰干后送入內室。 祁望半倚在錦榻上,頭歪靠著迎枕,身邊矮幾上放的水煙壺和茶連碰也沒碰過?;翦\驍覺得不太對勁,幾步上前,將帕子丟下,跪到榻沿又喚:“祁爺?祁爺?” 他沒有回應,只閉緊眼,眉心攏成一團,唇色泛白,全然不是適才在人前時的干練。 她伸手探他額頭,被他額上熱度嚇得縮回了手。 “祁爺,你在發熱?!?/br> 而且這熱度還不低。 她就是烏鴉嘴,說什么病啊病的,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 “燒了?沒事,讓我歇歇就好?!逼钔行┟院?,隨口道。 “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你是不想要這條命了?”霍錦驍聞言心里氣便不打一處來??此@模樣起病應該有段時間了,這幾天眾人都忙,他又有心隱瞞強撐,以至無人看出端倪來。 “都說了我沒事?!逼钔X袋沉得很,不想說話,脾氣上來語氣也急。 她瞅他兩眼,拿起擰干的濕帕挨近他,從他的額頭擦起,緩緩拭過他眉眼臉頰,又在他脖頸上擦了擦,才托著他的后頸扶他躺下,撤去小桌,取來薄被蓋到他身上,復又擰了把濕帕壓到他額間。祁望只覺涼意拂過,稍稍減了些煩悶。 出海在外缺醫少藥,條件又惡劣,一丁點病都會要人性命,何況是這么高的熱度。 霍錦驍心里憂急,正打算起身去外頭問人尋藥,不妨艙外有人聲傳來,要見祁望。 ☆、脾氣 綱首的艙房比普通艙房大出許多, 里外共三間, 祁望如今歇次間一般是他用來處理公務或見客之處,外頭另外還有個隔間, 是候客處,吵嚷聲正是從候客處傳來的。 霍錦驍掀簾出了次間,看到外頭隔間里站了二人, 都穿著同樣的短罩甲、護臂腿甲, 頭纏朱紅折巾,脖間也系著同色裹巾,正是平南衛所所訓之水軍。 此番平南出動的大多戰船, 祁望所坐這艘是領船,為海滄船,福船船型其中之一,全船乘員五十三, 水手九名,余者皆為戰士,船上載有弓/弩煙罐火磚等海戰武器。 “二位大哥, 何事爭執?”霍錦驍朝眾人抱拳問道。 她近日常跟在祁望身邊行事,與這兩個衛所的兄弟互相認識, 這二人一名李錢,負責船上火長之事, 另一位名周河,乃本船戰士統領,許炎的副手。這趟回航, 許炎并不在這艘船上。 周河便抱拳道:“景爺,適才了望手來稟,前方天象有異,恐有風雨?!?/br> “這雨云壓在我們此番航線之上,所以我二人來尋祁爺示下?!崩铄X也道。 霍錦驍想著祁望現如今的狀況,不由沉斂道:“兩位大哥,實不相瞞,祁爺連日cao勞過度,回艙后便累倒,發起高熱,我正打算去向幾位尋藥?!?/br> “什么?”二人大驚,異口同聲道。 “祁爺病倒了?那可如何是好?病情如何?”周河面露急色,要往里走去。 霍錦驍攔下了他:“周大哥,祁爺正歇著,你一進去就要驚動他,以他的脾性肯定又要強撐。不如這樣,祁爺我來照顧,兩位大哥先解決眼下這事。以二位的經驗,這雨云之勢可危急?” “倒是不急,雨云離我們還有段距離,我們是想討祁爺示下,是全帆加速沖出雨云范圍,還是繞行?”周河答道。 “若是全速按原航線前行,可否能保證沖出雨云?”霍錦驍問道。 “不能,只有七成把握?!敝芎拥?,“不過此風雨料來不大,便是船隊陷入也可應付?!?/br> “那繞行呢?” “繞行的話可能會偏離航線,入夜后辨位困難,船速需降到最慢,會延誤我們回到平南的時間?!崩铄X道,他專司針盤,為船舶航。 霍錦驍略思忖后便道:“我們雖趕時間,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祁爺如今病著,還是以穩妥為首選,繞行是不是更安全些?” “確是繞行更為穩妥?!敝芎雍屠铄X都點頭。 “二位可有定奪之權?”她便又問道。 “這雨云不急,非生死之事,若祁爺病重,我可代為決斷,不過我要先見見祁爺?!敝芎颖阌直?。 “行,你們輕點兒?!被翦\驍便領二人進了次間。 祁望仍躺于錦榻上,睡得極不安穩,面色唇色皆白,眉頭緊攏,呼吸急促。周河上前探探他的額,果然觸手guntang,他神情便也沉下來,目現憂色。 霍錦驍見他有話要說,便做了噤聲的動作,將兩人招到外頭說話。 “祁爺這病確實不輕,事急從權,我來定奪吧,就按景爺的意思辦,一切以穩妥為上策?!敝芎尤缃竦共粨那胺接暝?,反而更加擔心祁望,“船上有大夫,我這就命人請他過來?!?/br> “麻煩周大哥了。前邊的事暫托大哥與諸位兄弟,祁爺這里我照看著。若有急情,周大哥可隨時來尋我商量?!被翦\驍道。 “景爺客氣,這是我等分內事。我們先出去,景爺有事差遣也只管隨時來找我,祁爺的病若有何進展也煩請告知,稍晚些我再來看祁爺?!敝芎右坏┯辛藳Q定便急著著手去辦。 霍錦驍點點頭,又叮囑道:“二位,祁爺的病先別聲張?!?/br> 船上人多,若有流言傳出,恐怕會擾亂人心。 “知道?!敝芎诱Z畢便和李錢出了艙房。 艙里空下來,霍錦驍又回身進了次間。 ———— 稍頃,船上隨行大夫便到艙里,一番搭脈診治后只說是cao勞過度,加之近日秋涼突至引發風寒,而祁望素來身體好,鮮少生病,此次病來便如山倒,來勢洶洶一發不可收拾,需小心照顧。 霍錦驍連道“是”,將大夫送出艙去,由他去抓藥煎煮,她則回到祁望身邊。 祁望迷迷糊糊躺著,依稀聽到身邊來來去去的腳步聲,他卻抽不出力氣睜眼,身上酸澀難當,腦中浸水似的沉,身上發寒。有人似乎守在他身邊,他額上的濕帕換了一次又一次,那人還托起他的頭,每隔一會便用濕帕擦他后頸,她的手很溫柔,偶爾觸及他頸間肌膚時便是讓人愜意的涼意,與他身上的熱度恰好相反。 如此折騰了一會,煎好的藥送過來,廚房也送了新的吃食來。大夫開的藥共兩種,先送來的是退熱的藥,每隔一個時辰喂服一次,直到熱退,用的是荊芥、防風等藥煎成。 霍錦驍試好藥溫,轉頭過來扶起祁望。 “祁爺,喝藥了?!?/br> 祁望聽到細細的叫喚聲,人已被她攙起,靠在了迎枕上,他勉強將眼睛扯開條縫,看到霍錦驍坐在身邊,端著藥,眉目低垂,神色恬靜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