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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甲板,便已被這片黑暗所迷。 她一直不知道,原來夜里的海,比白天的波瀾壯闊更叫人震撼。 巫少彌不知何時已經去了廚房,她獨自看了會海便將目光收回。甲板上還有人在,夜雖已深,但水手們輪班當值,要時刻注意海面狀況,并不能都休息。 霍錦驍注意到下右側的船舷上聚了幾個人,壓低了嗓門吆喝。她好奇地靠近,就見這些人中間放了只大瓷碗,碗中三枚骰子溜溜直轉,碗下押了不少散銀與銅板,竟是圍著盞馬燈賭錢尋樂。 “小子,看什么看?” 發現她探頭靠近,最外邊圍的人立刻轉身站起擋在她面前,沖她橫道。蹲坐在地上的人都把錢往袖里一塞,都抬頭不善地看她。 這樣排斥的目光,霍錦驍從踏上船時起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們似乎不喜歡她和巫少彌。 “這位大哥,你們在玩骰子?”霍錦驍露出招牌笑容,十分感興趣地把頭往里湊了湊。 “關你屁事?!蹦侨艘娝€看,毫不客氣地伸手推她。 霍錦驍退后兩步,并未叫那人推到自己,心里卻犯嘀咕。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她又與他們無怨無仇,縱使有些不喜,也不至如此。她進船隊才一天時間,往后時間還長,整個船隊數十人,她總不能都不與人打交道吧? “大哥,我們是否有誤會?”她問道。 “誤會?”蹲在人群正中間作莊的男人站起,這人生得粗實,身上裋褐沒系,襟口全敞,露出胸口扎實肌rou,長臉寬鼻,虎目生威,緊盯霍錦驍。 “威哥?!眹娜硕茧S他站起,一邊喚著,一邊往兩邊乖乖讓開。 “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以為自己認幾個字,就能在玄鷹號上站穩腳,老子告訴你,往后的日子可長著,你給我小心點?!蓖缱叩剿媲?,朝甲板上啐了口唾沫。 霍錦驍蹙了眉,臉上的笑消失,冷眼看他。 nongnong的威脅,已經不是普通誤會能說得通了。 “還不滾,別妨礙老子!”威哥握拳揚手,作勢要揍。 “威哥,祁爺他們出來了,快收起來?!庇腥撕鰪呐撉芭艹?,邊跑邊低聲喊著。 圍在一起的幾個人面露慌色,威哥喝道:“愣著干嘛,把東西收了,散?!?/br> 四周的人很快拾起地上的東西,往后頭跑去。 “船上不能賭錢?”霍錦驍忽道。 威哥正要轉身,聞言轉頭橫眉惡道:“少多嘴,多嘴的人死的快!” 他說了一句,就見艙里有人出來,他兇神惡煞般瞪她一眼,轉頭跟著那些人從另一側走了。 轉眼間,這里便空無一人。 霍錦驍轉到望月艙前的甲板,果見祁望帶著幾人站在桅桿前正吩咐事。 “小景!” 林良正好靠在艙前的梯旁聽候發令,一見霍錦驍就將她拉過來。 “大良哥,這干嘛呢?”她好奇問道。 “沒什么,夜里風有些變化,祁爺帶人調整帆向。這里是外海,我們準備發信號給戰船?!绷至蓟卮鹚?。 “戰船?還有船要過來?”霍錦驍滿臉詫異。 “當然。東海海盜那么多,咱們要是沒幾艘戰船,哪能護住貨,早被劫掠一空了?!绷至伎粗@訝的眼神,不由又笑起,“你不會以為咱們平南島就這幾艘小商船吧?” “這還???”她眨巴著眼睛道。 “呵,沒見識!等你到了平南島就知道咱們的船了。這兩桅沙船算小的,大安海禁未全解,祁爺雖有海引,但按規定能靠港的船只不能超過兩桅,所以沒派大船來。戰船也不能入港,都在這里等著呢。你知道嗎?咱祁爺手里可有艘五桅大船,那家伙大的……”林良不無得意地說起,“下半年祁爺打算順風南下跑趟遠的,嘿,要是能跟著,嘿嘿。聽說那些蠻夷女人個個膚白如雪,頭發是金色的,衣裳襟口開到這……” 他說著用手在胸口比比位置,兩手又抓出球形:“又圓又大。要是去了就能一飽眼福,有能耐娶一個回來,那真是……嘖嘖……” 說著說著,他露出垂涎三尺的笑來,仿佛已經左擁右抱了。 霍錦驍“撲哧”笑出聲來。 “大良!”前邊有人叫喚。 “來了?!绷至紡陌兹諌衾镄褋?,應了聲就朝前跑去,跑了兩步回頭,“你在這看著?!?/br> 霍錦驍不明所以,便好奇看他。林良很快跑到前邊,接過盞大馬燈,將燈咬在嘴里,挑了最高的一根桅桿,攀著桿子猴似的竄了上去,又快又穩。不過片刻,他就攀到桿頂,從衣內摸出三枚鉆天猴,以火燃后,接連朝空三響。銀亮煙花在夜空炸開,他才將馬燈從嘴里取下,放在手中以某種獨特頻率晃起。 “大良是這里最好的瞭望員與信號手?!被翦\驍正看得起勁,忽有人走到她身邊說道。 “祁爺?!彼龁玖藖砣艘宦?。 “這么晚了還不睡?”祁望借微弱的光芒看她。 “白天睡了覺,現下睡不著?!彼鸬?,目光仍在桅桿上閃動的馬燈上。 “興奮?第一次出海?”祁望問她。 霍錦驍心里微動,不著痕跡回他:“第一次跟這么大的船出海,從前家里只有小漁船,到不了這么遠的地方?!?/br> “你們村打漁為生?”他繼續問道。 “嗯,打漁,也種菜,自給自足。祁爺,我水性可好了,能潛到水里四丈深?!被翦\驍仰起下巴得意道。 “四丈?確實能耐。改天祁爺帶你到平南島附近最漂亮的海域看珊瑚?!逼钔渌?。 “你說話可算數?”霍錦驍眼睛亮了。 “自然算數?!逼钔抗獬脸恋匦ζ?,伸出尾指,“不信?要和我拉鉤嗎?” 霍錦驍撇嘴:“我又不是小孩?!?/br> 他笑了兩聲,正要收手,忽然間被她飛快地鉤了下小指。 “說定了?!彼σ饕鞯?。 祁望微微一愣,笑出聲來。 遠處海面忽然亮起幾點火光,如漆黑海面升起的星星?;翦\驍數了數,一共三處。 “祁爺,你的戰船?”她指著遠處的星火問道。 “嗯。怕打戰嗎?”祁望問她。 “不怕,但我討厭?!彼卮?。 “那你要試著習慣接受,東海不太平,你討厭的事,經常發生,戰火、死人,稀松平常?!?/br> 霍錦驍想起村子,心頭有些冷。 “不,我永遠不習慣,也不會接受,就算戰爭與殺戮是注定會發生的事,我也不認為那是理所當然?!?/br> 他沉默望她,忽然發現她眼里的光芒,帶著年輕的信仰,像十年前的自己。 ———— 在海上航行的日子格外蒼白,除了海還是海,吃的東西粗糙而單調,做的事重復再重復,初時的興奮勁過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