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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狠狠地握成拳頭架在身前——他們的姿勢,準確無誤地向站成一排的德國軍人表達了搏擊格斗的邀請。 不遠處的黑傘下,來巡視訓練進度的委員長看著對峙的兩方, 不禁嗤地一聲笑起來:“看來,‘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到底還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我們一直想要的特種軍隊里就需要這樣不懼任何人的士兵?!避姽賮碚埵居谖瘑T長,便見他點頭說道,“如果遠道而來的客人想與學員切磋,而學生又想向老師請教的話,又為什么阻攔呢?” 翻譯官將蔣校長的這番話翻譯出來,勃羅姆面無表情地回頭,再召出了另外一個教官,和先前的那位教官跨立站成一排,而他們的對面則是段慕軒和張宗靈。 負責部隊訓練的何總監站在旁邊,忍不住問道:“委員長,我不明白為何這支部隊還要再訓練?黨國對這支部隊投入的成本與收回的利益,完全不成正比?!?/br> 委員長看向遠方被雨水洗得發亮的天空,淡淡說道:“一個國家,難道不需要一個像樣的特種部隊嗎?就算是在政府的閱兵大典上,也足以告訴其他國家,至少中國人不全是東亞病夫?!?/br> “那委員長打算拿這支憲兵隊怎么辦呢?”何總監繼續問道,“憲兵隊訓練出來后,是打算投入到各個部隊與戰區嗎?” 委員長笑了笑,看著雨中打得兇狠的四個人:“不管是擰在一起成為一支擁有威懾力的部隊也好,還是打亂安排到不同的部隊戰區也罷,至少留在這里的人,都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我的人不是嗎?黨派中派系爭斗一直是矛盾,那些明面上歸順的軍隊,暗地里也是不服黨國的。只有那些由我們親自訓練出的隊伍,才是真正嫡系的部隊?!?/br> 這樣的搏擊格斗跟不上點到為止,幾乎是賭上尊嚴拿命相搏。雖然段慕軒和張宗靈經過超負荷的體能訓練,可在對陣另外兩個德國人時絲毫不落下風。之前那個將王奎昌摔到地上爬不起來的德國人同樣地一擊打在段慕軒的腹部,可是青年除了悶哼一聲嘴角流血外,無論是出拳的速度或是躲避的反應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讓那個德國人幾乎懷疑,自己并沒有打中段慕軒。就在對手愣神的一刻,青年纏著繃帶的拳頭便狠狠地砸在了對手的眼角,手收回時,那德國人眼角已是一片帶血淤青。他手撫上眼角,見了血,怒不可遏地朝段慕軒出拳出腿,體力不支的青年被那個德國人狠踢在他胸口,下一刻便被人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在了泥地里。 見到德國人走上前將段慕軒狠狠地舉起時,何總監幾乎快要沉不住氣,然而委員長不說停,他不敢逾矩,只是焦急說道:“這樣的搏擊比賽根本不公平!委員長,若是段慕軒在這里出了事情,那您不久違背了對老師的承諾!” 此時,張宗靈一個后空翻一腳踢在跟自己格斗的那個德國人下巴上,下一刻他轉身狠狠地用胳膊勒住了舉著段慕軒的那個大塊頭的脖子,而另外一個德國教官吐了一口血沫子,大吼了一聲朝張宗靈的腦袋出拳—— 委員長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但嘴上卻說道:“我給過慕軒他一個平穩度日的機會,是他自己放棄并且選擇了這條路。既然這樣,他就應該和其他的軍人一樣。這一點,哪怕百年之后我去見了老師,我也是無愧于心?!?/br> 而此時,張宗靈敏捷地松開了手,彎腰避過后腦勺的那拳,而那拳便狠狠地打在了舉著段慕軒的那個德國人頭上。感覺到身上的勁道一松,段慕軒便翻身躍起反腿勾住了那個德國人的脖子狠狠地往地下一甩,張宗靈認準了時機將那人反手扣在了地上。 下一秒,段慕軒朝那個出錯拳頭的德國軍人撲過去,反身就是一個過肩,尚未摔下卻聽一聲“住手!——”段慕軒一怔,一下子松了力道卻反過來被背上的那個人反摔在了地上,眼前一黑他的胸口就被人用腿狠狠抵著。 張宗靈氣得瞪大了眼罵道:“喂,你太卑鄙了!” “住手!”勃羅姆叫道,“托馬斯,我命你馬上住手!”壓在段慕軒身上的那個德國人才緩緩松開手,恨恨地站起身。張宗靈跑到他的身旁,見段慕軒嘔出一大口血:“喂,慕軒,你怎么樣?”他有些慌,來到這里這么久,他這是第一次看到段慕軒被打得倒在地上起不來的樣子。 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很快便沖走了嘴角的血跡,段慕軒卻悶聲笑起來,對著著急的張宗靈說道:“放心,我死不了的。只是太累了……”他緩緩合上扇形的眼睛,真的太累了。 孫撫民見狀,大聲吼道:“軍醫呢?軍醫呢!” 雨水將段慕軒的面容洗得生白,而青年被抬上擔架時,張宗靈驚訝地看到慕軒天生微垂的嘴角輕輕揚著一個弧度,就像一個單純少年所應有的狡黠笑容。他突然想起了王奎昌講過的那些段慕軒從前在講武堂的光輝事跡,突然有些了悟。 何總監正在通過翻譯和德國教官們說著圓場的話,而接下來等待著其他人的還有層層選拔。張宗靈驀地低聲笑起來,他拍了拍身旁焦急得不行的孫撫民,任重道遠地說道:“大哥,咱們兄弟四個以后就靠你了,中尉隊長你可一定要拿到??!” “???”孫撫民沒反應過來,而等他反應過來這句話什么意思時,只見隔著雨幕,身邊剛才還在談笑風生的青年下一秒直直地就像根棍子般倒在地上—— 一旁的軍醫手忙腳亂地將張宗靈抬上了擔架,孫撫民突然明白自己被人連擺了三道。雖然有些生氣的兄弟們一個個都視名利為‘糞土’,把他留在火坑里任重道遠。 孫撫民氣得搖頭一笑,不過隨即又釋然開來,好在,他們三個人總算沒有事情。 當段慕軒緩緩走到張家門前,看著門上貼著的瑩瑩喜字一陣恍惚。他仰著頭在門口石獅子前佇立了良久,不知為何,眼眶突然濕潤了起來。張家大門開著,里面熱鬧道賀鬧喜的聲音傳出來,越發襯得外面街道空曠寂靜。 段慕軒聽著里面的歡聲笑語,仿佛近鄉情怯般,不敢踏進去。這樣的熱鬧,好像已經很久遠了,久遠到他自己都快記不清了。自從爹死了之后,家里越發地冷清。段式筠到了出嫁的歲數便被安排嫁去了香港那邊,那是大夫人自己親自做主的婚事,只不過段式筠不樂意,就連上車前也是哭著鬧著不肯的。 可就算是不肯,也沒有人會幫她。 當時段慕軒冷眼看著那個女人上車,一副哭天喊地、生離死別的場面,可他內心卻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笑。是的,看到他那同父異母的jiejie喊天怨地,看著大夫人不忍卻不得不送心頭rou離開的樣子,他想暢快地笑出聲來。 若不是還想著勉力維持一下早已關系僵化的家庭,若不是還念著對臨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