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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快,“當真是個掃把星!我當初好心給她安排了一門親事,她弟弟給攪黃了不說,還借著老爺的手廢了段和貴!我當年,怎么就沒看出來她這個丫頭般惡毒心腸!想當初,我倒真以為她不想嫁人愿意留在段府當一輩子奴婢,卻原來是等著偷了值錢的東西好跑路罷了!” 段式筠挽著張氏的手,看著劉嬸狠狠地抽著少女鞭子,微微一笑說道:“是啊,為什么當初就沒看出來那個丫頭藏了這般惡毒的心腸呢?如果知道,當年就不應該隨了慕軒的意思,直接應該將她和她弟弟掃出家門餓死在街頭上才好!” 落旌后背被抽得血跡斑斑,少女咬著唇用力到連唇角都破了。她緊緊地攥著手,指甲將手掌心摳出深深的月牙,哪怕疼得冷汗濡濕了頭發也不肯哼出一聲——她不想讓其他人看她的笑話。更不想在這樣狼狽的時候連尊嚴都丟了。 “阿姐!”一聲暴喝從門口響起,落旌抬起汗涔涔的臉,慌亂地看向一臉病容而神情帶著絕望的少年。少女張了張嘴想讓君閑別過來,卻無奈喉嚨干澀得厲害,而嘴里全都是咬出來血腥味。下一刻,尚且病重的少年卻像只敏捷的豹子般沖了出來,手一把纏住劉嬸毫不留情地揮向落旌的鞭子,手腕狠狠一甩,劉嬸便被少年重重地甩了出去。 劉嬸額角砸在院里的水井沿兒上,登時便昏了過去。 少年臉頰泛著病態的潮紅,他將綁著落旌的繩子解開,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嘶?。骸鞍⒔隳銢]事吧,你別嚇我!”落旌說不出話,而君閑攤開手,卻發現掌心里沾滿了透過薄衫鮮血。他眼眸猩紅,氣急攻心:“他們……他們竟敢這樣對待你!” “李君閑,我沒去找你,你倒是自動送上門來了!”見李君閑將劉嬸摔出去,又擅自解下落旌的繩子,張氏氣得直拍桌子,“來人!給我抓住這倆個白眼狼!這對下賤的姐弟偷竊東西不說,竟然還敢打人,這還有沒有規矩了?!” 李君閑冷冷看向正要動手的家丁,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倒是看看看你們誰敢?!”少年一向敦厚沉默,可是誰也不敢輕視他的實力。平日里李家倆姐弟對大家和氣有禮,眾人雖然看不起他們偷竊的行為,但是打心眼里也不想跟他們太過為難。 張氏氣道,指著李君閑:“反了你!當初,是我們收留了你們這對掃把星,若不是段家你們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呢,jiejie偷東西弟弟打人,你們……你們姐弟就是這樣回報段家的?!” 落旌扯著君閑的袖子,紅著一雙杏眼不住搖頭:“君閑我沒偷東西,你相信我,我真的沒偷!” 段式筠冷笑一聲:“果然,下賤的人,骨子里是改不了吃里扒外的天性!” 抱著落旌的君閑聽見段式筠的嘲諷聲,少年氣得渾身發抖,僵硬地轉過頭冷冷地看向她,而眼睛里滿是猩紅一片的血絲??粗娙嗣嫔铣爸S可憐鄙視的神情,他的耳旁響起了回憶的幻聽—— ……賣國賊秦檜,誤國者李中堂!打倒李家,為民除害! ……就憑件破衣服就想來認親戚?這種騙人伎倆可真是荒謬!你們這種低賤的小乞丐,還有沒有半點羞恥心和自尊心? ……李君閑,你就是段慕軒家的下人,憑什么跟我們一起上學? ……本少爺說你怎么了,我還要打你呢!來人,給我狠狠地揍他! ……果然,下賤的人,骨子里是改不了吃里扒外的天性! 見君閑和落旌兩人不說話,眾人便指著他們竊竊私語起來。哪怕是平日里關系要好的朋友,在這個時候也恨不得把話說得越難聽越好,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在夫人面前顯示自己的立場。 君閑喘著粗氣,在那些難聽的話積壓成山后,少年像座爆發的火山朝眾人大聲吼道:“你們胡說!我們的祖父,是前清直隸總督授文華殿大學士,我爹是三品參贊官承襲一等爵!我們什么都沒有做過,你們憑什么說我們是賣國賊是騙子是賤民甚至是小偷?!”一道道青筋浮現在少年漲紅的脖頸上,而他聲嘶力竭的話語在冷冽的寒風中卻是輕易便能被吹散開去。 落旌一僵,想要去封住少年的嘴卻也已經晚了。 眾人被少年嘶啞的聲音吼得一愣,都以為他瘋掉了,沒有人相信他說的話,又或者他們根本不曾聽懂少年說的話語。一直倚在柱子前看好戲的段慕鴻此刻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李君閑和李落旌:“前清直隸總督,嗤,真是一對瘋子!” “君閑在說什么?我怎么……怎么一句也聽不懂?”式巽看著像火山一樣爆發的少年,有些懵住,“什么前清總督一等爵……什么賣國賊?” 式筠緊緊地攥著手里的信紙,冷笑一聲道:“他們這對姐弟就是兩個徹徹底底的瘋子!凡是正常的人,誰又能聽得懂瘋子的話?” 張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倒豎著柳眉呵斥道:“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不著邊際的話?瘋子,什么賣國賊,簡直不知所云!” 在那些諷刺嘲笑蔑視的目光和話語下,少年幾近崩潰地回頭拽著落旌的袖子:“姐!你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我們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我們沒騙過人,沒偷過、搶過別人的東西,更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阿姐,你說話??!”君閑的手guntang得就像燒紅的鐵一般,他緊緊地抓住落旌的手臂,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少女只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他攥著疼得厲害。 然而少年狼狽無比的神情落在外人的眼中,就像是一個瘋子在問著別人自己瘋沒瘋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只困獸在做最后的掙扎。然而,只有落旌才知道,那些話只不過是一個少年被命運逼到了絕境才會發出的泣血質問。 落旌抬起凍得僵住的手撫摸著君閑淚流滿面的臉龐,他的眼淚像是沸騰的水,燙著她的指尖。十指連心,就這樣,她的心也隨著少年眼淚的墜落而疼起來。少女凍得青白的嘴唇撇出一個弧度,她的聲音帶著顫,可語氣溫柔而堅定:“阿弟,不要哭?!本e怔怔地看著落旌,她的語氣那樣平靜,就像是很小的時候他摔破了膝蓋她蹲下來安慰他一般。 一行眼淚從少年深邃的眼窩深處快速地滑了下來,又在他的下巴滴落。落旌溫柔仔細地擦去少年臉上的淚痕,再次輕聲說道:“別哭?!?/br> 人言可畏,可不幸的是,他們正好站在了流言蜚語的彼端。 在那些鋒利如刀子的話語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自己僅剩的尊嚴。 “難道,大娘就是這樣對待家里偷竊的下人的嗎?”段慕鴻輕聲笑起來,看著愣住的眾人,“只是打幾鞭子,就這樣,一個偷了家中寶物的下人就被放過了嗎?” 張氏隨即反應過來:“自然是不會的,不知道慕鴻你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