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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還債???」「嗯,我替你還債?!?/br>「你有錢啦?」虞幼棠嘆了口氣:「現錢沒有那么多,我去向金光耀借?!?/br>虞光廷半晌無言,后來問道:「哥,如果在我和金光耀之間,你只能選一個的話,那你要誰?」虞幼棠頓了一下:「我選……金光耀?!?/br>虞光廷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不過親耳聽到的感覺還是更糟糕一些,讓他這早有心理準備的人也感到了失望。「我就知道!」他唧唧噥噥的說道:「他家里闊,又對你好,你和他感情最深了。至于我呢——哼,你就恨我花了你的家私!」虞幼棠聽到這里,覺得能說出這種話來的弟弟,必然不是明白弟弟,自己也就省省口水和力氣吧。這時虞光廷又低聲嘀咕道:「金光耀說我要是再敢見你,他就殺了我!這話我信,你信不信?」虞幼棠并不打算回答。虞光廷想到金光耀的那副兇惡嘴臉,又感到了一陣委屈:「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也能混下去,你們兩個就放心吧!我,哼,要飯也不會要到你那里去的!」然后這二人就又沉默下來。沉默越久,虞光廷那火氣降的越快。及至火車開過了一個小時,他靠著他哥哥的后背,心中竟是難過起來——他先前是從不敢和虞幼棠明著作對的,如今一旦破了戒,反倒是感覺不安得很。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去,他試試探探的抓住了虞幼棠的一只手。虞幼棠的手柔軟細嫩冰涼,手心略帶潮濕。虞光廷垂頭喪氣的低聲問道:「哥,你冷啦?」虞幼棠沒說話。虞光廷捧起他的手,低下頭張嘴呵了兩口熱氣。歪著腦袋望向虞幼棠,他又喚了一聲:「哥?」虞幼棠望著車窗,依舊是不答言。虞光廷垂下眼簾,用雪白牙齒去咬哥哥的指尖——虞幼棠立刻攥了拳頭,不讓他咬。于是他就輕輕去啃虞幼棠的拳頭——虞幼棠雖是病弱,然而不算瘦,那拳頭上還挺有rou。這回虞幼棠終于面向窗外開了口。「我不管你?!顾袣鉄o力的喃喃說道:「我管你,誰來管我?我不管你?!?/br>虞光廷斜著眼睛掃了他一眼:「咱們兩個各過各的,我也不稀罕讓你來管!」虞家兄弟兩個全都氣哼哼的,不過守在一間包廂里卻又不肯分開,直等火車到站了,才各自沉著臉一拍兩散。告白虞幼棠回到家中,一進小院兒就看到了阮明志。阮明志是西裝打扮,正坐在角落處的那架白色秋千上來回蕩。見虞幼棠忽然進來了,他「騰」的就從秋千上跳了下來——然而也沒有走上近前,只是站在原地眼睜睜的望了他:「你、你回來啦?」虞幼棠心情不快,故而就只一點頭:「回來了?!?/br>阮明志快步隨他走入房內,先是一言不發的緊跟著,待到周遭仆人散去后,他才很不滿的開了口:「你這次怎么走了這么久?我還以為你要長住天津了呢!」虞幼棠覺得有些頭痛,就坐在床邊打開床頭矮柜,彎腰從里面找來了止痛藥吃。阮明志見他神情陰郁,和往日殊不相同,便中止抱怨,走到他面前俯身細瞧:「你怎么了?」虞幼棠抬眼望向阮明志,就見對方生的劍眉星目,眉宇中帶著一點兒鄭重其事的孩子氣;皮膚雖然不算白皙,可是光滑緊繃,透著潔凈健康的光澤。他忽然就笑了,覺著阮明志其實很可愛,簡直帶了誘惑力。「沒怎么?!顾軠睾偷拇鸬溃骸肝蚁肽懔?,你想我嗎?」阮明志立刻垂下眼簾直起腰:「哦……」他支支吾吾的后退一步:「我么……有一點點想吧!」虞幼棠微笑著追問道:「一點點,是多少?」阮明志把手插進褲兜里,低頭用鞋尖輕輕磕著地毯上的花紋,很忸怩的強裝坦然:「一點點……就是一點點啰!」虞幼棠和阮明志閑聊了兩句,然后前去探望父親。他進房時,虞嘉棠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傻笑——他從二樓的窗子向下跳進了一叢花木中,渾身擦傷無數,兩只腳踝一起扭到了,腦袋還磕在了水泥地面上。這些傷是痛苦而不致命的,而虞嘉棠目前連痛苦都不大能意識到了,只是起初在疼極了的時候會發瘋似的大喊大叫一通,僅此而已。虞幼棠進房之時已是累的通身出汗,這時就在床邊一屁股坐下了,先是喘了半天的氣,然后才轉向了虞嘉棠:「爸爸?!?/br>虞嘉棠那顴骨處被蹭破了指頂大的一處,如今已經結了暗紅的痂,頭上的繃帶卻還沒有除去。斜眼望著虞幼棠,他依舊是傻笑。虞幼棠嘆了口氣,伸手去撫摸了父親的面龐:「爸爸,疼不疼?」虞嘉棠盯著虞幼棠看了許久,末了仿佛忽然開了竅一般,驟然大喝一聲:「小棠?!」隨即不等虞幼棠反應過來,他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兒子的領口,很高興的哈哈大笑:「小棠!小棠!」虞幼棠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順著虞嘉棠那力道俯下身去。雙手按住父親的胸口,他驚慌失措的極力抗拒:「爸爸,別鬧——」虞嘉棠頭腦受損,可是體力不減,輕輕松松的把這病兒子緊緊摟抱在了胸前,然后就高一聲低一聲的喊叫「小棠」。虞幼棠見了他父親這個精氣神兒,知道自己在天津是白著急了。因為根本掙脫不開虞嘉棠的懷抱,所以虞幼棠在他胸前趴伏許久后,索性自己摸索著伸手脫了鞋,將兩條腿也挪上床來。父子兩個如此躺了片刻,外面也就漸漸暮色深沉起來。虞幼棠那身上不冷不熱的,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虞嘉棠還是老樣子,不時的高喊一聲「小棠!」,可對懷里的兒子又是一眼不看,只對著天花板狂呼亂叫。于是虞幼棠就在不知不覺間真的睡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最后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他被虞嘉棠的歌聲吵醒了。虞嘉棠依舊仰面朝天的摟抱著他,不知疲倦的反復唱著一首軍歌:「我車既攻我馬同,男兒敵愾奏膚功,內統一,外獨立,世界仰英雄……」虞幼棠重新閉上了眼睛——虞嘉棠當年是經常唱歌給他聽的,大多數都是軍歌,因為虞嘉棠一直學不來京戲。虞嘉棠的記憶大概都成了碎片,凌亂的失了體系。緊緊抱著兒子,他陶醉在了自己那慷慨激昂的歌聲中:「國徽五色,長使耀晴空……」虞幼棠聽不下去了。父親的歌唱讓他感到心痛。虞嘉棠當年是那么的俊美瀟灑、意氣風發;盡管外人都評價他是一位胡作非為的浪蕩子,可在虞幼棠的眼中,他的的確確是位慈父——神經質的、保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