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的圍繞四周,顯然方才一直在做陪客來著。副所長看到盛國綱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就如見到了救命星一般,當即拔腿趕上前去——走到一半時他回身對那青年做了個「請」的手勢,口中惡聲惡氣的說道:「金經理,這就是盛師長了。碼頭上的事情,我不說你也懂得。在下老朽,管不得許多,你纏著我也沒有用,去找正主兒吧!」話音落下,那金經理氣沖沖的大步上前,直沖到了盛國綱面前。放出目光掃視了周遭那群荷槍實彈的大兵,他毫不畏懼,只壓下一股火氣向對方伸出了手:「鄙人乃是華堂的經理金光耀,閣下想必就是盛國綱師長了?」盛國綱看金光耀像個文人先生,故而心中不禁輕慢起來。禮數周到的和金光耀握了握手,他無意寒暄,直接就笑道:「金經理,不錯嘛,鬧到我的地頭上來了?」金光耀強忍著不發作:「我倒是沒有這種閑心,可你盛師長這舉動來的蹊蹺,我是不得不過問?!?/br>盛國綱把手插進外套口袋里,很和藹的向金光耀微微一探頭:「金經理稍安勿躁,我也不過是要盡一個保境安民的責任。有人檢舉你這船上不干凈,那我不管,是不行的啊?!?/br>金光耀瞧著文質彬彬,然而怒到極致,卻顯露出了個火藥桶的性情:「那你倒是查??!」他毫無預兆的對著盛國綱怒吼起來:「你既不查又不放,伙同了稽查所來找我的晦氣,我金某人冒犯過你了?!」盛國綱一點兒也不動氣:「金經理,鎮定,我這邊是就事論事,你不要想得太多嘛。查,自然是要查的,不過要把那船上的坯布全部打開驗看才行,誰曉得哪一層會夾雜了東西呢?是不是?」金光耀已經在這碼頭上和些粗人糾纏了小半天,如今聽到這里,就抬手一推眼鏡:「好?!顾麑χV點點頭:「好,我幾千件布全部展開,讓你一寸一寸的查,是不是?好……」他驟然提高聲音:「你娘的,你要拿老子開涮是不是?」盛國綱笑了一下,忽然抽出手來,一巴掌就扇到了金經理的白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周遭立刻就靜了下來。金光耀抬手將眼鏡扶正,視野中出現了一個清清楚楚的盛國綱——盛國綱并不面目猙獰,仿佛剛才不過是隨手教訓了部下士兵一般。而耳邊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槍栓聲響,盛師的士兵們虎視眈眈的舉槍做好了勢子,就等著師長一聲令下了。金光耀瞪著盛國綱,足足過了兩分多鐘,最后才抬手指了指對方的鼻尖:「盛國綱,行,你等著。今天這事情沒完,你等著!」抬手捂住臉上那個通紅的巴掌印記,金光耀轉身便走,而余下那批工人見狀,也茫然紛亂的跟了上去。盛國綱輕而易舉的彈壓下了這場爭端。當晚回家之后,他突發奇想的給虞光廷打去了電話,閑閑的向對方講述了今天這一場逸事。虞光廷對此毫無興趣,只隨口答應道:「哦,金光耀嗎?我知道,他是我哥的槍嘛?!?/br>盛國綱握著電話聽筒,忽然隱隱的覺出了一絲不妙:「什么意思?」那邊的虞光廷沒有見到錢影子,正是魂不守舍:「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就是我哥身體不好,但凡有事全支使姓金的出面,他們的感情很深厚呢?!?/br>盛國綱短暫的沉默了一下:「那……我聽說金光耀是金茂生的侄子,有這事兒嗎?」「金茂生?不認識,我只知道金光耀是他叔叔養大的,他叔叔好像是有點勢力——不清楚,我和金光耀不熟?!?/br>盛國綱的心往下一沉,覺著自己好像是惹出禍了。金茂生這老家伙在法租界大開香堂廣收徒弟,號稱門徒五千,和平津一帶的軍閥大佬們打成一片。如果自己今日真是掌摑了金老頭子的大侄兒的話,那么……盛國綱沒害怕,只是感到十分棘手,同時覺著自己小看了虞幼棠,沒想到那個病鬼還有著這一方面的人脈。而自己當時受了虞二的蠱惑,下手的確是有些偏于草率了。在接下來的幾天內,萬事太平,虞幼棠那邊毫無音信,金光耀這里也再未露面。盛國綱觀察了許久,見這波風浪已然過去了,剛要松一口氣,哪知這日上午忽有副官走來,雙手遞給他一封譯好了的電報,口中稟告道:「師座,這是北平致帥剛發來的急電?!?/br>盛國綱那頂頭上司何老帥的字乃是「致美」,故而旁人皆尊他一聲「致帥」。盛國綱接過電報打開來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了四句打油詩:「混蛋王八盛國綱,害得我被戳脊梁。趕緊把布放出去,否則老子日你娘!」盛國綱捏著這封電報,知道這是有人在何老帥面前嚼舌頭告狀了——大概就是金家那叔侄兩位!何老帥這人素來是略輸文采、稍遜風sao,不過語言很俏皮,專會寫詩罵人。盛國綱并不介意在上峰那里挨訓,只是心想事情已經辦砸,那自己若這樣悄無聲息的收了手,顯然是很不漂亮。既然此次惹到了虞幼棠那里,不如干脆借這機會去趟北平虞宅,親自拜訪那病鬼一次!順便……順便也了卻這些年的夙愿,看看這虞幼棠到底是個什么模樣。思及至此,盛國綱心里有了計較。他先向碼頭下令放了那一船坯布,隨即預備了幾樣昂貴禮品,而后帶著那張副官便裝出門,乘坐這日清晨的特快列車前往北平去了。進入虞宅盛國綱已經有八年沒來過北平虞宅了。其實他先前也就只來過一次,就是在他十八歲那年,沒進門,只是站在外面看熱鬧來著。那時虞司令正處在一個鼎盛時代,而虞宅給盛國綱留下的印象,便是上下一片花團錦簇,洋溢著暴發戶的喜慶氣息;大夏天的也讓人覺著是年關將近,鞭炮齊鳴了。那天他還第一次看到了虞光廷,以及虞幼棠的一只手。虞光廷那時就很漂亮,現在愈發的俊美了,除了俊美一無是處。不知道虞幼棠現在是個什么光景,虞光廷提起他來,總像是談及一位病危之人,仿佛對方常年處于彌留之際,言語中都透出一種心驚膽戰而又無可奈何的小心翼翼。盛國綱站在虞宅大門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了,同時就從這黯淡陳舊的門楣中依稀想象出了虞幼棠的面貌——大概會是位瘦削蒼白的青年,聲音也許輕而細,因為中氣不足,也可能偏于沙啞,虞光廷說過他哥哥有哮喘病。盛國綱在深秋的寒風中打了個冷戰,心想這樣的人,單是茍延殘喘的活下來,便堪稱一樁事業了。然后他又想起了虞司令。虞司令是過時了的人,雖然隱隱約約的有傳言說他們是父子關系,可是這終究毫不確定。況且不是倒也罷了,若真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