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了片刻卻未聽到寒易峰請安的聲音，云莫有些疑惑的抬了眼簾，斜睨著殿內的兩人，“怪我平日太縱你，如今見著為師禮都不會行了?！?/br>
    云莫的聲音好像是蒙在瓦罐里，嗡嗡的，透著森冷的寒意。但這樣的話，卻足以看得出，云莫對寒易峰這個弟子的縱容。

    寒易峰并未像平日那樣低頭受訓，反而直直的盯著金座上的云莫問到，“易寒有一疑問，請師父解惑?！?/br>
    感覺到寒易峰的異常，云莫終于坐起了身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寒易峰，“哦？”

    “七年前葉城寒氏龍城上官氏兩大世家先后為天一所滅，只是為了找一對陰陽玉玨，為何?！?/br>
    寒易峰的口氣沒有疑問，分明只是肯定的陳述，這讓云莫生出了幾分不愉。當然，不愉的大多數原因，大概還是因為寒易峰提到的寒與上官兩個姓氏?；蛘哒f，其實更應該說是與這兩家都有關的……另一個人……

    ☆、舊事1

    在云莫還只是天一教九史的時候，正是天一教被正派武林聯合攻堅的時候。那時……延陽秋家還是一方名門，真武門主還不是煉崇山，練秋也還不認識曹三娘，七絕閣寒氏也還只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門派……一切都還沒有交集。

    直到——云莫受命潛入當時武林正派之首的紫陽宮盜取七絕閣敬上的據說可以剿滅天一魔教的秘技，于是，一切就都開始了……

    那是云莫第一次見秋煉，那時秋煉不知道為什么，在紫陽宮的某個小角落哭的稀里嘩啦。年輕氣盛的云莫沒忍住上前逗弄了兩句，結果就不打不相識了。甚至，秋煉還被云莫引誘著，帶他找到了那秘技的收藏之所。后來紫陽宮傳出要物被盜，秋煉氣的又哭了。

    再后來……

    紫陽宮后山的雪林里，云莫故意將秋煉引到了這里，然后一個轉身，身形矯健的撈起了身后追出來的秋煉。

    “魔頭，你想干什么？放我下去，你敢傷我，我師父必會踏平你天一神殿為我報仇的！”

    “噓——這么美的雪景，不要壞了氣氛。我只是想帶我喜歡的女人，去看最美的東西?！?/br>
    “你！”

    就這樣……少女懷春，少年俊逸，幾次三番的糾纏和偏愛。天真如秋煉這樣的小丫頭，終于還是對云莫動心了。所以，盡管知道了云莫是天一教的人，秋煉還是抱著想要感化他入正途的心，陷入了這段情。直到——

    “師父！我只當寒師兄為兄長，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徒兒不能嫁給寒師兄?！?/br>
    “七絕閣雖不是什么大家名門，但他除了是七絕閣少主之外，還是我紫陽宮嫡傳弟子。與你秋家聯姻，也是門當戶對了。為師看云亭也是真心待你，不然也不會先來請為師為他向你提親了，你……”

    “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師父，徒兒與云莫兩情相悅，而且已經……反正徒兒此生非他不嫁，懇請師父成全！”

    “云莫？”

    “就是……就是……之前在紫陽宮偷了東西的那個……”

    “孽障！”響亮的巴掌聲伴著怒火之聲，“為師教你十幾年，你竟然背著師門與邪教弟子私通。你對得起為師，對得起你秋家的門楣嗎？你——”

    秋煉的直白，結果就是讓她被師門禁閉門內面壁思過。整整十日，這十日里，秋煉日日盼著云莫來。因為云莫離開的時候說過，等他回去接了他jiejie出來，就再不回天一教了。到時就帶著她一起，笑傲江湖?？墒恰?/br>
    十日之后，秋煉等來的不是云莫，而是秋家被天一教發出滅門令的消息，而那個送上滅門令的人，叫云莫。消息是同門師弟偷偷告訴秋煉的，秋煉得知的時候，她師父已經帶了弟子趕去了秋家。

    秋煉不顧同門的阻攔，闖出禁閉室，匆忙往延陽而去。只是等她日夜兼程趕到之時，秋家已經被滅門，就連她師父也沒幸免，而她只來得及聽到師父說的最后一個字——“云”。望著血染的秋府，天一教徒的尸體，秋煉幾乎要瘋了。

    就在此時，一個女子匆匆闖了進來，呆慎的看著一地的尸體，和跪在尸體邊上的秋煉。

    “怎么會這樣……阿莫不是說笑的……”

    “阿莫？”聽到來人輕聲呢喃的話，秋煉抬頭看了過去，“你說的阿莫，可是云莫？”

    被秋煉眼中的恨意嚇到，來人慎楞的不知反應，只是呆呆的點了下頭。卻不知她這懵然的一點頭，后來的事，就都成了悲劇。

    “云——莫——”秋煉一字一頓的念著這個名字，心中的恨如火遇干柴一樣蔓延到無邊無際。

    只是她們都不知道的是，秋煉的師父在說出“云”字的時候，抬手指了某處，而那處暗影中，所謂的寒師兄寒云亭，正穿著一身天一教服，笑的陰鶩。

    ☆、舊事2

    再后來，云莫與秋煉再見的時候，已經是秋煉與寒云亭成親的喜堂之上。云莫不敢置信的看著眾人簇擁著的，一身鮮紅嫁衣的秋煉。他實在不愿相信，秋煉會轉嫁他人。于是喜堂之上，云莫瘋了似的大開殺戒。

    就在賓客慌亂逃離、護衛手忙腳亂、寒云亭準備親自出手的時候，秋煉奪過了寒云亭手里的劍，徑直向著云莫刺了過去。

    “煉兒??？”云莫看著胸前刺入身體的長劍，又抬頭看向眼前一身紅裝的女人，眼里全是不解，震驚，心痛。他們說好的一起遠走高飛笑傲江湖，為什么轉頭她就成了別人的新娘？為什么她竟毫不猶豫的將劍鋒指向他？為什么……不過二十日之隔，事情就變的這樣天翻地覆了？

    “正邪不兩立，你我，不共戴天?！鼻餆捲挳?，手中的劍還要再入幾分，云莫已經抽身而退，只是看著眼前的情景，他眼中漸漸模糊。

    正邪不兩立么……

    云莫負傷離開之后，腦子里全是秋煉說的這句話。那帶著恨和厭惡的雙眸，如針一樣扎在云莫心上。云莫想……那大概是他這輩子心最痛的時候吧……可是……后來……還有比這更痛的時候。

    因為始終不相信秋煉會無緣無故的變心，云莫傷好之后就調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他調查的結果，秋府滅門最后的真相……的確是天一教。天一教早有蠶食中原武林的打算，恰好有個神秘人透露了秋家的隱秘信息，甚至能助天一教一舉把正派之首的紫陽宮掌門給解決掉，天一教自然是樂享其成的。只是這件事不知道為什么，會冠上了他云莫的名，于是秋家的血債，云莫想洗也洗不掉了。

    所以秋煉會恨他，當初所有對他的愛都十倍百倍的變成了對他的恨，切膚入骨?？墒恰退闶沁@樣，云莫卻沒有對秋煉的情。時間越久，這情就越深。甚至為了能讓秋煉一直記著他，哪怕是恨也好，云莫也決定一直呆在天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