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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超出預算過的,哪個導演能準確估算拍攝資金?我是導演,我又不是會計師!”衛鴻點頭哈腰的伺候這祖宗喝完了一小碗玉米蟹黃湯,給他圍上羊毛圍巾,戴上手套:“你上哪兒去啊,真的不要我送?”“我去找關烽,他司機在樓底下等著呢?!?/br>段寒之就著衛鴻手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巴,器宇軒昂風流瀟灑的出門去了,身后留下衛鴻迎風蕭索、小媳婦兒般的身影。久久之后,衛鴻終于看著手中段寒之喝過的空碗,委屈的嗚咽了一聲。“段導,你跟關烽到底是不是有一腿啊……”關烽已經出院回家了,但是仍然不方便走動,家業大部分都交給關銳和關靖卓打理,他只負責在最終提案上簽字,以及喝喝茶曬曬太陽、養花種草、喂他那只金絲鳥。段寒之走進關家銅雕刻花的花園大門,老遠就看到關烽坐在輪椅上,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那只小鳥兒。金絲鳥叫的唧唧咕咕的,撲棱著翅膀在籠子里亂飛。冬天的陽光灑了關烽一身,他穿著一件白色羊毛外套,灰色棉質長褲,頭發稍微長長了一點兒,跟皮膚黑白一襯,顏色非常素淡,顯得他格外年輕。段寒之走過去,看著他逗鳥:“你倒是很輕松嘛,快要國破家亡了,還得瑟得很?!?/br>“有些事情著急是沒用的?!标P烽淡淡的看著籠中鳥,目光深邃讓人捉摸不透,“再說,哪兒就到了國破家亡的境地,最多給他人作嫁衣裳罷了?!?/br>“你甘心給美國投資方做嫁衣裳?”“那我怎么辦?”關烽反問道,把自己往椅背上一靠,非常愜意又非常微妙的樣子,“不做嫁衣裳,我把你嫁到美國去和親?”段寒之撲哧一笑:“你就沒正經的吧?!?/br>兩個在娛樂圈巔峰上立足多年的男人,一個推著另一個,從灑滿了冬日陽光的走廊上穿過,慢慢向廳堂走去。他們的面容和身影都仿佛在時光的沖洗下靜止了,這一切都和十幾年前他們相遇的時候如此相似,別的東西都一變再變,他們卻仿佛一直站在同一個地點,從來就沒有移動過。段寒之坐在關家巨大客廳白色的真皮沙發上,關烽坐在茶幾對面,只聽一陣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蹬蹬響,關銳端著茶盤走了過來。她穿著一套雨過天青色真絲旗袍,灰色水貂領,皓玉般的手腕上一個翠綠的帝王翠鐲子,顏色濃得要滴出來一般。這一套打扮都有些民國風韻,尤其她又盤了頭發,格外顯得溫婉貴氣。段寒之接過她倒的花茶:“喲,這身打扮不錯,準備出門跳舞去嗎?”關銳白了他一眼:“我還收藏了一套國民黨軍裝、馬靴、全套徽章,段大導也試試?”段寒之哈哈笑著揮手,“好的好的,等哪天關家錢不湊手了,叫關烽把那一全套都賣給我,虧不了你的?!?/br>關銳聳了聳肩膀,轉身裊裊的走了。“你真的覺得我會錢不湊手?”關烽交疊雙腿坐在沙發里,漫不經心的吹了吹茶葉,“你可真夠自信的,就算你再拍四十部那種制作的奇幻片,也拖不倒關家的門?!?/br>“但是現在我錢已經不夠用了。馬上拍第二部,明華娛樂的投資已經周轉不過來,我必須要用來自美國瑞斯德投資機構的錢了?!?/br>“那就用啊?!?/br>“你還這么淡定?他們要百分之四十的分紅,但是投資額度卻大幅度縮水,明擺著在敲竹杠。這你也能忍?”關烽悠悠的喝了口茶,裊裊熱氣中他的神情無比淡然,古井不波。“寒之啊,”關烽說,“如果我是他們,這時候我一定不僅僅敲竹杠。我先把投資權緊緊握在手里,然后趁機獅子大開口要求更多分紅,拿不出來?可以,拿你們的院線來抵。院線所有權是娛樂公司的命脈啊,你不同意是嗎?不同意我就不給投資,我讓你這個影片死在最有名最有潛力的時候。然后你死了,你拍不下去了,我給你一筆少得可憐的錢,把你的拍攝權拿過來,我自己拍。你第一部創造下來的名聲歸我了,你的市場歸我了,你的院線也歸我了。什么叫吃人不吐骨頭?這就叫?!?/br>段寒之沉默的斜倚在沙發里。關烽側過身,拍拍他肩膀,“娛樂圈的商業競爭就是這么回事兒,現在這種事情沒發生,已經是我控制得好了。再更多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到了?!?/br>“……你的意思是讓我拿把刀子,去捅那幾個美國人的肚子?”“捅得到就去捅啊?!?/br>段寒之反手抓過水果盤邊上的小刀:“我現在就把你給捅了吧?!?/br>“你行啊段寒之?!标P烽側過身,躲開刀鋒,“不過話說回來,你也想開點,該讓步的就讓步。多大年紀的人了,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呢?衛鴻不會照顧你么,養了只可口的傻金毛就已經夠可以的了,電影史上會記上你這一筆光輝成就的?!?/br>段寒之腦海里浮現出一只吐著舌頭搖著尾巴的大型犬形象,忍不住黑線了:“老子光輝一輩子的成就還抵不上養了只傻狗?”就在這時候廳堂的門被推開了,關靖卓一步踏了進來,剛才趕上段寒之那句話落地。段寒之動作頓了一下,關靖卓也停住了腳步。剎那間所有人都稍微有點尷尬,氣氛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關烽回過頭去,“回來了啊?!?/br>關靖卓“啊”了一聲,迅速低下頭,“我上樓去有點事,你們……你們慢慢聊?!?/br>關靖卓三步并作兩步跨上樓梯,差點撞倒正準備出門去的關銳。關銳停住腳步,默默的目送他走進書房,嘆了口氣,但是什么都沒有說。砰地一聲輕響,關靖卓把書房的門關上了。那一聲久久的回蕩在廳堂里,段寒之只顧自己低著頭喝茶,沒有人看得清他臉上是什么表情。關烽穩穩的端起茶杯:“孽債啊孽債?!彼樕媳砬榧y絲不動,眼神悲憫慈祥,就像個端坐在蓮花上的菩薩。段寒之從關家大門里出來,正準備回家,突然接到衛鴻的電話:“段、段導,不、不好了!”“怎么怎么了,火燒了你家房子嗎?”“比火燒房子還緊急??!”衛鴻聲音都變調了,“我爸媽從老家過來了,現在就在火車站!打電話叫我去接他們!”段寒之倒抽一口涼氣。關家那司機坐在駕駛席上,從后視鏡里看了段寒之一眼:“段導,您臉色這么難看……?”“老子的公公婆婆……啊不,呸呸,是岳父岳母來了?!倍魏n白著臉,喃喃的道,“cao啊,老子是導過白娘子傳奇,但老子不想當被壓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貞啊?!?/br>司機一踩剎車:“那咱們現在?”段寒之冰雕般雪白的臉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