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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終章。而滿堂喝彩中,他們的視線交匯,竟然藤藤繞繞,纏在了一起。許唐成也是在聽完陸鳴唱的第一個段落之后才知道,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就是能在所有的情歌里都找到他的影子。他從前聽了那么多遍,但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眼眶酸脹,心里也是又酸又甜的。他想到他生病,易轍翹課送他去醫院,想到在易轍高三的那個夏天,他等在黑暗的大雨中等他,轉身時,看到了去而復返,渾身濕透的少年。他沒有打傘,隔著雨幕望著他。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這個少年根本沒能很好地隱藏住自己的情感。許唐成忽然發覺了自己的過份遲鈍,明明有那么多個場景,易轍的眼睛都在告訴著他什么。而他明明記憶深刻,明明心中動容,卻始終沒能弄清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記憶深刻,也從沒去深究,那雙眼到底為什么能讓自己的心跟著沉浮。其實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易轍這份深沉的喜歡是從何時起,只知道,當自己順著記憶回溯往事,觸及的很多場景中,竟都能看清他眼底的波瀾。能看懂了,才發現并不是沒曾心動過。就像那年元旦,他騎著自行車到車站去接他,別人都在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許唐成卻看到了存在于他眼中的自己。風是冷的,周遭是鬧的,但他的眼中是個狹窄安靜的世界,安穩地裝了一個人。原來那時甜滋滋的驕傲感覺,就是很溫和的心動。情歌還在繼續,而許唐成卻笑了笑,對易轍說:“走吧?!?/br>和下著小雪的那晚一樣,出了KTV的門,許唐成又掛在了易轍的身上,就連他們到酒店辦理入住,許唐成也始終用一只胳膊攬著易轍的腰,靠著他站著。前臺有供客人使用的簽字筆,系著繩子,拴在筆座上。易轍簽完字,許唐成就將筆拿在手里轉著玩。但因為繩子的阻礙,那支筆每次都是只轉過了大半圈就被拽住,抖兩下,狼狽地落到大理石的臺面上。一直失敗,許唐成卻不厭其煩地試,直到前臺人員將房卡交到易轍的手里,易轍才握住許唐成的手,試圖將筆抽走。可許唐成不撒手,死死攥著那支筆,看著易轍。易轍便耐著心輕聲解釋:“筆上拴著繩子,轉不好?!?/br>怕他聽不懂,他還拽了拽繩子給他看。許唐成聽了,像是思考了一會兒,但依然堅持要轉,又開始重復方才的失敗。易轍只好拽著彈性繩的底端,提高,讓繩子留出很大的余量,足以供許唐成將筆轉一整個圈。“轉吧?!?/br>許唐成用三根手指捏著筆,無名指微微托著,然后中指用力,食指挪開,那根黑色的筆就繞著大拇指轉過了一圈。“好了?!币邹H說,“成功了?!?/br>許唐成反應有些遲鈍,過了那么兩秒,才笑了。易轍抬抬嘴角,這才將筆抽走,插回筆座。他們離開時,還能聽見前臺兩個女生輕輕的笑聲。許唐成轉頭看了看,不解地問易轍:“她們笑什么?”看著他蹙著的眉、半瞇著的眼睛,易轍抬手摁了電梯按鈕,后說:“不知道?!?/br>許唐成沒再說話,但在電梯門“?!钡囊宦暣蜷_時,他忽然將自己的手指塞進了易轍的指縫。十指相扣,易轍當時便愣住。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許唐成拉進了電梯。電梯啟動上升,明明該是超重的感覺,易轍卻違反科學地體會到了腳下綿軟的失重感。他看著許唐成拉著他的手,抬起來,放到胸口。從手背上傳來的心跳有著很高的頻率,但易轍相信,絕高不過自己的。這個酒店的電梯設計竟然是非常幽暗的環境,密閉的空間里,只有很微弱的藍色燈光。“在加速?!焙诎导澎o中,許唐成忽然很正經地說。易轍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艱難地擠出一個音節:“嗯?”六層燈滅,電梯到達。易轍還沒從那個突然的牽手中緩過勁來,連找房間都找錯了方向,拖著許唐成白走了半個長長的走廊。兩個人好不容易找到房間,可開了燈,許唐成卻瞇著眼看著那兩張床,露出一個很疑惑的表情。他靠在墻壁上,易轍則站在一旁看著他。許唐成歪歪腦袋,問他:“為什么是兩張床?”易轍沒明白,兩個人,當然是兩張床了。他猜著他這話的意思,想著,難道他還不要跟自己睡一個房間?而沒等他想出個回答,許唐成忽然朝他伸出手,拉著他的胳膊讓他靠近了自己。“問你話呢?”喝多了的許唐成,比平時要任性許多,不講道理許多,沒禮貌許多。不過易轍喜歡。“我們兩個人睡啊?!彼p聲解釋。“兩個人睡……”呢喃著,許唐成將這幾個字重復了一遍。易轍只覺得這幾個字從他的齒間飄出來,都變得格外好聽。一如電梯內的幽暗,房間內的燈也并不亮,是很暖的黃色調。他看著許唐成微微張開,又緩慢闔上的雙唇,手心忽然開始冒汗。房間里的暖氣太足了吧。他正要向后退一點,和許唐成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那雙一直是自己視線目標的唇卻突然動了。唇上的溫熱,讓易轍的大腦中有什么東西一下字炸開,碎片一路狂飆,刺得他渾身各處都像是在顫抖。向后退的一步甚至是不穩的,手中裝房卡的紙袋也已經變形到夸張,易轍卻一點都沒察覺。他急促著呼吸,作亂的人卻是一臉愜意的笑。許唐成還靠著墻壁,問他:“你跑什么?”易轍說不出話,他的下巴止不住地在顫,像完全失了控般,抖到他覺得丟臉。他不明白今晚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到底這個時空是出了多大的差錯,才會出現這樣的一個場景——他連在夢里都沒敢夢到過的場景。易轍慌到僵住,許唐成仍一直笑,一直笑,直到逆著光,看到對面的人眼睛紅了,眼底有什么東西,隱約閃著,亮著。不再看他,易轍低下了頭。“易轍?!?/br>低低的,他叫了他一聲。但似乎是第一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視線往下,掃到他緊緊攥著的拳頭,許唐成的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他發現自己是如此害怕他會哭出來。他有些慌亂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拽他,易轍卻又朝后退了一步。到了此刻,許唐成才真真切切地看懂了易轍的忍耐。不是今晚的,而是這么多年的。他微微愣了一會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忽然又笑著上前一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領。易轍已經失了知覺,所以任憑他拉著自己靠到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