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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手,你是不是瘋了?” “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什么叫做長大了,該有新的目標?” ——她就忍不住痛快地笑起來。 她是愛秦巍的,曾有多愛,就曾有多恨,喬韻從小被追著長大,什么樣的男人沒見識過,但她獨獨就愛一個秦巍。第一眼看到這個燃燒著的男人,她就愛了,淪陷得義無反顧,轟轟烈烈。 愛到什么地步?愛到沒有尊嚴的地步。 秦巍家庭是好,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父親是耶魯的博士,現在國內某領域的一號大牛,母親開公司,和父親一內一外打配合,他的家境極為殷實。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從小來往的都是領域大牛,他的眼界極為開闊。他一路憑著本事考上最好的大學、最好的專業,他的頭腦極為優秀。他長得非常英俊,又高又帥,皮膚是深蜜色,雙眼是深黑色,像深潭,走到哪里,女孩子的芳心就傾注到哪里,更別提他的大長腿、公狗腰,這么標準的高富帥,秦巍有什么理由不驕傲?那些捧著花、開著跑車在校門口等她的男人,就算再有錢,和他能比?喬韻雖然漂亮,但家境、專業乃至個人的素質都無法和秦巍相比,再多人追也好,秦巍和她戀愛,是彎了腰的。 她自己也知道,秦巍太優秀,她配不上他,只能靠努力來補。所以她洗了彩繪出的花臂,摘了耳釘,留了長發,換上秦巍送的香奈兒千鳥格小西裝,拼了命地考托福、雅思,做作業、申學院……在認識秦巍以前,喬韻都不知道自己還能這么努力,她賭了一切,只是想要和秦巍一起,并肩而行。 她做到了,她申上了服裝設計學院的圣地Parsons,連秦巍家里人都感到詫異,戀愛四年來,第一次對他們的戀情稍稍松口,喬韻和秦巍出國的時候,天都高了三尺,她覺得自己終于有資格開始憧憬未來了:和秦巍一起留學,每周末開車去看他,或者讓他過來,度過異地的兩年后,陪秦巍一起,留在美東工作一段時間攢資歷,生兩個小孩,在合適的時機回國,或者是作為外企高管回去,拿Globe pay,或者,當然,更有可能的是秦巍自行創業,這都無所謂,反正她的工作自由時間很長,更方便顧家。 未來并非毫無陰影,喬韻看得到那些隱患,秦巍的mama一直不喜歡她,很難說將來婆媳關系如何,秦家有錢,喬家勉強小康,支持她留學已經拼盡全力,在婚事上她家地位會被動——她不傻,這些都想得到,只是不在乎,只要能和秦巍在一起,低到塵埃又如何,她愿意忍受。 但事情并沒有像她想得那么順利,他們去美國時是一對,回來時已成陌路人。 分開他們的因素有很多,事后想想,喬韻也不覺得自己完全沒錯。她和秦巍都低估了頂尖學府的課業壓力,不論是耶魯的金融,還是帕森斯的服裝設計,都不是簡簡單單可以劃水通過的,和國內的大學不同,這種研究生課程基本是被一個又一個實習填滿,研究生直接干的就是員工的活,還要干得比一般員工更出色,不然你憑什么進耶魯,進帕森斯? 第一個學期,秦巍直接就進了高盛實習,他倒是經常來紐約,但基本沒時間和喬韻見面,投行就是用全世界最聰明的員工做最笨、最機械的活,秦巍是實習生,高盛最底層,不使喚他使喚誰?他幾乎很少在午夜以前下班——即使下了班又如何?國外只有比國內更重人脈,他的時間,是要和同事們一起交際,培養感情的。 喬韻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第一個學期跟了兩門課,要做兩個Colle,一切和正規品牌一個流程,先做概念書,攢出厚厚一本素描簿,然后往下大浪淘沙,教授是他們的Supervisor,也是第一評論人,你這個設計,Tom Ford的影子太重,刷掉。中國學生是不是沒有原創性?這件裙子是香奈兒的還是你的?刷掉。我要看到以前從沒看過的東西,韻,這就是你入選帕森斯的意義,你要給這個行業帶來新鮮的血液。 在國內,一個學期能出一本素描簿,已經是勤快的學生了,但在帕森斯,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兩個Colle,那就是兩本厚厚的書,還有小組討論,還有和教授、和打版師,和模特,和跟妝師的溝通,每一天都有人想退學,在這里,如果你不是一個怪物,你生存不下來——這就是帕森斯想要的,它只招收怪物級學生,怪物級的天賦,怪物級的努力,如果你只是普通優秀,那你就該去普通優秀的大學,你不該來帕森斯。帕森斯要的就是靈感豐沛到經得起這樣壓榨的學生。 在這樣的學院里學習,最痛苦的一點,就是你只能承認自己能力的極限,承認自己的平庸——喬韻的第一個學期昏天黑地,她不斷地接受挫折教育,或者說,只有挫折,沒有教育,她的作業永遠得B、C、C-,她已經不能再努力,但努力還是不夠,她的英文不夠好,不能給自己的設計辯護,越急越結巴,教授的眉頭越來越緊,她的衣服爛得讓自己都想哭,自己都在懷疑,這個水準,真的適合帕森斯? 秦巍就是在這時候和她提的分手。 她到現在都記得清楚,那是九月份的一個午夜,他們在華爾街附近的一間星巴克里——這是她最介意的一點,秦巍連說分手都是這么隨便,對地點沒有任何挑選。 彼此都冷靜一下吧。他說,眉間疲憊得像是落滿灰塵,秦巍身上的火苗也是奄奄一息,被耶魯的地獄課業,高盛的實習磨得肩膀低垂。我們已經長大了,嬌嬌,該面向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了。 那是喬韻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認真地看秦巍,她發現秦巍變了——這個穿著名牌西裝的男人,已經沒有了無法無天的張揚和傲氣,他被硬生生地打磨出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唇角的微笑是商務式的,看著人的眼神是深邃的——冰涼的。他成了在門口拿著花,開著跑車等她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個,或者更慘,比他們更低俗,他開始考慮到階級的存在了。 不適合的人非得要在一起,對雙方都是痛苦。他說,身材還是那么好,大長腿在阿瑪尼西裝的包裹下依然那么誘人,但他說出口的話讓喬韻想要摔他耳光,我們在最好的時光共享過一段最好的感情,夠了……現在,我已經很疲倦了,你也一樣,不要再繼續勉強了,好不好? 喬韻能說什么?她用盡所有的驕傲,挺直肩膀從星巴克里走出去,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同情地看她。 秦巍沒有追出來,午夜的紐約,一個女孩怎么回到自己位于布魯克林的家,他沒關心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