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
現在這個境況,是沒辦法錄視頻了,馬多多作為律師,還是相當敏銳的,若是察覺了,倒給她添煩。好在她之前在香港錄過一段悠哉悠哉按摩后來睡著了的視頻,剪輯好就可以發過去。 視頻時長足足一小時,蘇葉想,自己睡得可真不客氣。 她往后拖動著進度條,見證著自己睡著的過程,然后畫面一片黑——手機倒了,攝像頭扎進了被子里。 正想剪掉,手抖往后拖了點,模糊的男聲一閃而過,蘇葉微怔,又往前拖動進度條,然后她聽清了。 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里,夾雜著溫柔低沉的男聲,一字一句,敲擊蘇葉的心臟。 他說——寶貝,起來吃了再睡…… Chapter 19 大白天的,蘇葉從夢中驚醒。 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父親鐘路鳴的臉,很清晰,連胡渣都根根分明。這從未有過。 鐘路鳴剛去世的那半年,蘇葉幾乎每天都能夢見他,但在她的夢里,他的臉一直是模糊的,她覺得,是冥冥之中他不想讓她見到他。 那半年,她被戴莉接到香港,但戴莉幾乎沒時間陪她,好幾天回一趟家,慢慢地,戴莉發現本就不怎么說話的孩子更加沉默寡言了,母女倆打上照面時,她也只是點個頭連招呼都不打。 她過來是休了學的,戴莉想過要給她轉學籍,她死也不干,每日就呆在家里下棋,自己和自己下,累了就看書,早睡早起。十幾歲的小姑娘愣是過得像個老太太。 戴莉不知道,她早睡,只是想早點見到父親。在夢里,他的聲音依然溫柔親昵,帶著縱容,他帶她去沒去過的地方,帶她吃沒吃過的東西,買她沒見過的玩偶…… 她在夢里和父親過生活,仿佛他從未離開過。 戴莉終于騰出時間來陪她,卻是帶著心理醫生來接近她,醫生在的時候,她乖巧伶俐,有問必答,臉上掛著笑,樂樂呵呵的,可愛極了。醫生走后她的臉色就耷拉下來,連過渡都沒有。 戴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有段時間沒出門,在家里陪著她,給她溫習外語。等她慢慢開始重新接納她的時候,戴莉接到工作任務,連夜離開香港去了加拿大。 戴莉是個孤兒,蘇葉沒有姥姥姥爺,鐘路鳴祖籍在山東,鐘家親戚,都在青島,多年不走動,也生疏了,關系比陌生人好不到哪兒去。蘇葉被送回北京之后,就住進了姜蓉家里。 姜蓉和戴莉是大學室友,鐵閨蜜的關系,姜蓉沒有婚配,膝下沒有兒女,就把蘇葉當女兒一樣對待。 說來也奇怪,在姜蓉家里住下后,蘇葉再也沒夢見過父親,即便她想方設法,白天長久地看著他的照片,深夜他依然不肯入夢來。包括戴莉走后的日子里,她時常能夢見戴莉,卻再沒夢到過他。 一晃這么多年,她已經快要忘記他的模樣。 蘇葉擦著額角的汗,看著窗外,呆呆地回憶夢境里的人事。 夢里,她還是鐘晚,十三歲。她扎著馬尾,穿白色公主裙,嬰兒肥的臉蛋紅彤彤的。鐘路鳴在安檢口回頭望,吩咐司機趕緊把她送回去,就那一瞬間她哇哇哭出聲,“爸爸……” 鐘路鳴也顧不上同事催促,推開地勤工作人員就沖出來,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安撫,“晚晚乖,爸爸很快就回來……” 她的哭聲沒停過,鐘路鳴親親她的額頭,又親親臉蛋,終究是走了,一步三回頭消失在安檢口。 做戰地記者,是父親一直的夢想,她怎么可以攔著他??烧l也不曾想到,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司機帶她回了戴莉在香港的家,等傭人不注意,她偷跑了出來,拿著名片,照著地址打車去了太平山。 她闖進了周家。正籌備宴客的周家,大白天也燈火輝煌。她看見戴莉女士,正端坐在沙發上,與周憲言笑晏晏,看到她出現的瞬間臉色沉下來,“晚晚你怎么跑來了?” “母親?!彼写骼?,聲音有超脫豆蔻之年的沉穩冷靜,“爸爸晚上的飛機,飛伊拉克?!?/br> 戴莉瞥一眼周憲,“mama知道,但是你怎么來了?” “知道你還在這里!”她沖過去拽著戴莉的手,“你跟我走,去送送爸爸,快來不及了,跟我走?!?/br> 戴莉一甩手,沒曾想她踉蹌了幾下,跌在地上。 地板鋪著地毯,不硬,她就是故意摔的,她沖戴莉可憐兮兮地喊,“就在香港機場,離你很近,mama,去送爸爸......” “mama在談正事,鐘晚你這樣很沒有教養!” 她知道,戴莉在談出任加拿大外交官的事,要借助周家在加拿大的勢力,幫她一把。她在事業上,一直是這么費心,不遺余力。這么些年,她從一個小小的訪問學者,爬到如今的地位,周家功不可沒。為此她放下身份,給周家兒子做了多年的家庭教師,所扮演的角色已經遠遠超過老師...... 但是對自己的家庭,卻一貫忽視。她在別人面前,訓斥她沒教養。 “嫌我沒教養,你就教養我啊,長這么大你教過我什么嗎,你一直在這里教養別人的孩子!” “鐘晚!”戴莉打斷她,扶她起來,“給周先生道歉!” 周憲從沙發上起來,踱步過來,沖戴莉說,“不妨事,lily,你不要著急嚇著孩子,讓她慢慢說,”又緩緩蹲下來與她平視,“小朋友,來,喝點東西坐下慢慢說?!?/br> 他遞給她一罐自釀的酸奶,奶罐很涼。 她接過,捧著默不作聲。戴莉面色緩和了些,剛要問話,她手里的奶罐就扔了出去,瓶子砸在墻沿應聲破碎,玻璃飛濺,奶渣子灑了一地,也濺到了少年的白襯衫上。 少年本來撐靠在墻邊,悠哉悠哉像是看戲。奶罐子就在他手邊炸裂,他原本可以躲。 戴莉驚呼著跑過去,捧著少年留血的手,回頭呵斥她,“你爸怎么把你慣成這副潑辣模樣!” 少年很高,二十歲不到的模樣,雙目卻深沉銳利,像一只極具攻擊性的鷹。她瞪著他,眼神堅韌。他走過來,微微彎腰,朝她伸出手...... 十三歲的鐘晚,緊閉了眼,不想看他食指上的血rou與玻璃渣。 最后她狼狽地離開了周家,戴莉終究沒去送鐘路鳴一程,年幼的鐘晚終究沒能力為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庭再做點什么。 兩個家庭之間,卻一直糾葛。 她的父親,是光榮的烈士,卻曾被污蔑貪生怕死臨陣逃脫還連累維和戰士,直到他的尸體被找到,才洗刷了冤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