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見他皺眉，“九少爺，可是不滿意？”

“沒有沒有，”紀居昕笑容有些憨，“我是羨慕這位大哥的身板，我在莊子里十多年也沒這么壯?！?/br>
“不過是個下人，”陳mama語氣嚴肅，“九少爺的哥哥們都是府里的正經少爺，可不能亂叫?！?/br>
“是是，多謝陳mama提點?！奔o居昕尷尬又羞赫的偏頭，“這個……選人的事……能否請陳mama幫忙？你也看到了，我不大懂……”

“是啊陳mama，九少爺初來乍到，挑人規矩也不太懂，這不，大太太也記掛著，命我來搭把手，”劉mama從旁站出來，高高的顴骨讓可親的話也變的沒那么真誠，“陳mama事忙易累，不若坐在一旁休息片刻，順便指點下我的挑人本事？”

到底是李氏的人，雖然和王mama別苗頭，到了外頭，還得護著主子，劉mama這話是想出頭幫著挑人。

紀居昕眼神閃爍，退了兩步，吶吶無語。

陳mama平淡的視線掃過試圖表達最大熱情的劉mama，又掃過縮了手腳不再敢說話的紀居昕，聲音板下，“原是老太太吩咐我來辦事的，怎好偷懶?；屓藙e人幫助？既然九少爺沒什么意見，就照府里挑人的規矩來吧?！?/br>
“除了周大，這幾個都是家生子，九少爺既然喜歡周大，也一并要了吧?！标恗ama手指了幾下，點出四個男子，兩個年紀稍小，都是十三四歲，一個是周大，另一個叫孫旺，孫旺偏瘦，眉眼靈動，看起來是做小廝的，另外兩個年紀稍大，手大腳大，看著一把力氣，是做粗使的。

少爺雖然住外院，仍然需要和內院走動，房里少不了仆婦和丫鬟。陳mama又點出兩個穿著干凈整潔的仆婦，兩個眉眼低垂的丫鬟。

“少爺看著可好？”

陳mama問紀居昕。

紀居昕心內不由大笑，可好？真是太好了！

上輩子兩個忠仆都到了！

一個周大，不知道隱藏了什么，為什么跟著他又一次一次救他的命；一個好丫鬟畫眉，比玉嬋跟他的時間都長，甚至自請離府跑到呂孝充那里伺候他，暗地里卻一次又一次出賣他，如果不是意外之下親耳聽到畫眉和四叔說話，他根本不會懷疑畫眉一星半點！

☆、杖斃

“少爺？九少爺？”

“咳咳——”紀居昕被陳mama刻意提高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憋紅了臉，彎下腰咳了個天翻地覆。

劉mama一看不好，趕緊快步走進房間倒了杯水出來，一邊拍著紀居昕的后背，一邊把水遞過來。陳mama則扶著紀居昕在廡廊上擺好的燈掛椅上坐下，接過劉mama手里的水，待紀居昕稍微平復后，一點點喂給他喝。

劉mama手停在半空中還沒回來，轉瞬空了的水杯已經重新又塞了回來。抬眼看去，陳mama正仔細察看九少爺的臉色，視線一點點都沒偏。

深宅大院里，奴婢和奴婢也是不一樣的，能力資歷不同，跟著的主子不同，地位也是不同的。劉mama以為自己早習慣了，不想這兩天被王蘭花氣的夠嗆，心思也有些浮躁了。

給老太太那的陳mama打下手，不正是應該的？

她提醒自己好幾遍，才緩聲問紀居昕，“九少爺覺得怎么樣了？”

“無事?！奔o居昕面上浮起淡淡紅霞，“一時讓冷風嗆著，陳mama劉mama見笑了?！?/br>
“不敢?！标恗ama神情依舊板正，“奴婢瞧著九少爺倒像染了寒氣，嗓子有點啞，還是叫大夫進府看一下的好?！?/br>
“陳mama說的是?！眲ama低聲附和。

“有勞陳mama，”紀居昕平復過后，掃了眼挑出來后跪在地上頭垂著的幾個人，“這些人都很好，就他們罷?！?/br>
“九少爺喜歡就好?！标恗ama看紀居昕沒事了，站直點了畫眉，周大并兩個仆婦粗使，“奴婢帶他們去取九少爺的份例，九少爺有什么吩咐都可以使人去喚奴婢?！?/br>
紀居昕整容道謝，目送陳mama離開。

劉mama站在廡廊邊，指揮沒被選上的下人們離開，又安排粗使們收拾院子，直到廊下只剩一個丫鬟和小廝，才轉向紀居昕，“九少爺可還有什么吩咐？”

紀居昕一直在觀察劉mama，就算剛剛咳的那么厲害也下意識保持注意力，劉mama方才的表情變化一個不錯的都落在了他的眼里。有野心，不甘，想往上爬。

很好……

陳mama不想在他這里浪費時間，紀居昕很理解，也沒攔著，“沒有了，多謝陳mama幫襯?！?/br>
人都走完，紀居昕微瞇的視線收回來，落在廊下站著的丫鬟和小廝上。

“你叫什么？父母做什么的？”他指著小丫鬟。

小丫鬟看著只有十一二歲，圓眼尖下巴，看著非常機靈，回話清脆響亮，“奴婢百靈，我爹在門房，娘在針線房?！?/br>
叫孫旺的小廝立刻跪下磕頭，不忘拉著百靈一塊跪下，“九少爺恕罪，百靈年紀小，規矩學的不好，甘愿受罰?！?/br>
百靈這才反應過來，主子面前哪能你你我我的，臉色煞白，額頭重重抵在地上，死死咬著唇，話都不敢說了。

紀居昕看著兩個人，端坐不語。

他不說話，百靈更害怕了，一下一下重重磕頭，“都是奴婢的錯，奴婢規矩沒學好，請九少爺責罰！”

紀居昕捻了捻手指。

孫旺知道百靈錯了，卻不敢眼色提醒，直接拉著百靈跪下請罪，認錯愿受罰，沒替代開脫之意。百靈知道錯了后先是不敢說話，再就求饒，看這語氣，只怕怎么罰她她都心甘情愿，希望他放過孫旺，卻不敢提出來。

孫mama是老太太派來的，指的人一定程度上比較公平，起碼明著不會是嫡母的眼線，會用暴躁手辣的名聲黑他。在不知道他為人怎么樣的情況下，不過小小一點錯誤，他們就嚇成這樣……

看來府里規矩不是一般的嚴。

怪不得以前他總是在犯錯……玉嬋各種善意提醒，暗示主子位置不同，讓他行為意識出現了很大偏差。

也好，不怕規矩嚴，就怕沒規矩。很多事情，有規矩束縛著，才更好辦。

他輕輕揚起嘴角，笑出聲來，“怎么，我看著像個很兇殘的主子嗎？那么怕我？”

百靈孫旺齊齊搖頭，口稱不敢。

“第一次犯，也就算了，起來吧?！奔o居昕指著百靈，“你去給我倒杯茶?！?/br>
紀居昕只說算了，沒說原因，也沒招攬示恩的意思，百靈心內忐忑，卻不敢多話，行了個禮，白著臉去泡茶了。

“你很膽大?！?/br>
清越平靜的聲音，明明應該動聽無比，此時卻給了孫旺相當大的壓力，他趕緊又跪下，“小的不敢！”

“起來?！奔o居昕眉眼舒展，“我喜歡膽大的人?！?/br>
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