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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找一找情人節的感覺。 正月十五這晚,她精心梳妝一番,攬鏡對照,再三確定無甚不妥,這才起身出殿。 裴璣正立在廊下與裴湛說話,聽見殿門開啟的聲音,回頭望去。 只一眼,他的目光便凝滯了。 楚明昭今日穿一身海棠紅妝花通袖襖,下著湘妃色云緞扣繡裙,外披一件銀色貂鼠披風。她頭上珠翠盈疊,髻上插戴著一支金滿池嬌分心,額前戴著海獺皮臥兔兒,耳墜金鑲珠寶累絲燈籠耳環。 粉妝玉琢芙蓉面,蟬髻鴉鬟楚岫云。 美人之姿,桃夭難企。 裴湛眸中劃過一抹驚艷之色,竟一時忘了收回視線。 裴璣丟下裴湛,幾步上前走到楚明昭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你的帷帽呢?” 楚明昭微微撇嘴,拉著他小聲撒嬌:“戴著那個多不方便,我還想去猜燈謎呢?!?/br> 裴璣被她央了半晌,委實無法,只好道:“那好,到時候跟緊我?!?/br> “嗯?!背髡盐⑽⒁恍?,正要踮腳去親他,又想起旁邊有人,只得抿唇作罷。 兩人準備停當,手挽著手往外走。難得逢著元宵佳節,王府眾人都興致頗高,齊齊出外游賞,光是馬車就備了七八輛。楚明昭暗暗想,過會兒一定要拉著裴璣脫離集體,不然被一群人盯著,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京師,坤寧宮大殿。 楚明嵐一身盛裝坐在下首,等了半晌才見楚明玥領了一班宮人進來。 楚明嵐忙起身,往楚明玥身后瞧了瞧,沒看到蔣氏,不由問:“母后不去么?” 京城上元節時,東華門外年年辟二里燈市,從正月初八便開始鬧花燈擺雜耍,徹夜不息。楚家女眷每年都要去那里轉一轉,去年上元,蔣氏就是微服領著幾個女兒侄女兒去逛的燈市。只是那時候楚明昭還在京城,眼下楚明淑又來不了,只能帶著楚明玥與楚明嵐兩個去。不過楚明嵐其實并沒有看燈的興致,她只是如往常一樣來攏一攏關系。 楚明玥嘆了口氣,捧著手爐坐下來,示意楚明嵐也坐下,隨即道:“母后心緒不佳,今日不出宮了?!?/br> 楚明嵐擺出一副關心的態勢,問道:“可是出了何事?母后還好吧?” “母后尚可,”楚明玥說著話揮退左右,小聲道,“只是父皇近來暴戾無常,五meimei可千萬莫要惹著父皇。母后方才不過去問問父皇要吃什么餡兒的元宵,就被父皇暴喝了一通趕了出來?!?/br> 楚明嵐心里一咯噔,忙問:“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戰報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楚明玥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我昨日偶然間聽到父皇與幾個閣老議事,說若是襄王真的攻破山海關,就要籌謀著南遷了?!?/br> “南遷?” “嗯,遷到南方另外定都,從長計議。我瞧著父皇的意思,似乎是想去南京?!?/br> 楚明嵐輕舒了口氣,原來父親已經開始在籌劃退路了,這便好。只是她想起來還是覺得心里難受,不禁道:“咱們難道真的會輸么?” 楚明玥覺得這是十有八-九的,但她不好直說,只是道:“誰曉得呢,看天意吧。不過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天,我不一定跟著南遷的?!?/br> 楚明嵐驚詫道:“為何?” 楚明玥一時間倒是心有戚戚焉,輕嘆道:“meimei別問了,說不得到時候我還能幫著轉圜轉圜?!?/br> 玉蟾當空,星河璨璨。 魏文倫提筆懸腕,在宣紙上落下最后一筆,垂眸看了看自己練的這一張字,須臾,擱了筆。他默立片時,轉頭朝著窗外望了一眼。 月色如銀,萬里一碧。 他出神迂久,聽到門軸轉動,回頭便見母親端了一碗元宵進來。 “母親怎親自來送了?!蔽何膫惿焓纸舆^,又扶著寧氏坐下。 寧氏笑道:“我不親自送來,怕你又是一揮手讓小廝擱著,擱著擱著就涼了?!闭f話間往他書案上掃了一眼,“方才幾次傳話都傳不出你,我當你忙著公事,原來不過是練字?!?/br> 魏文倫淡笑道:“素日窮冗,好容易逢著上元這十日假,自不想再勞于案牘。練字倒是養性?!?/br> 寧氏瞥了兒子一眼,道:“養性,我看你再養下去,就真養成孤家寡人了?!?/br> 魏文倫心知母親說的是什么。他緘默少頃,苦笑道:“隨緣吧,好賴是終身大事,總不能太草率?!?/br> 寧氏怎會不知兒子這話不過托詞而已。什么草率不草率的,當初楚家那門親事不可謂不草率,但他就是一口應了下來。終究還是看人是不是他想要的,旁的都是虛的。 寧氏思及此又止不住地嘆氣。文倫之前便是因著那楚家姑娘耽擱的婚事,后來歪打正著眼看著要得償所愿,誰想到臨了臨了,親事沒成。 魏文倫見母親臉色陰沉下來,知曉母親又開始琢磨他的親事了。他嘆了一息,道:“母親,眼下時局不穩,這些事真的要擱一擱。我看咱們還要早做計議才是,屆時說不得還要去叨擾姑母?!?/br> 寧氏搖頭道:“這個我也想過。去鄉下住著倒也安生些,只是這一場亂子下來,不知會否影響你的仕途。你好容易才得了功名,這……” 魏文倫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是復辟踐祚。何止是兒子,這滿京的勛貴閥閱,怕是都要歷經一番此興彼衰的震蕩。不過母親也不必過憂,兒子與楚圭無甚牽連,想來無甚大礙?!?/br> 寧氏踟躕著道:“那……那襄世子也不知會否對你有成見,他將來興許就是皇太子了?!?/br> “想來不至于,”魏文倫攪了攪碗里的湯匙,神色復雜,“不過說起他,兒子倒是想起來,如今不少世家都開始為自己籌謀后路,想來將來襄王登基后,襄世子身邊也清靜不了。信國公府那位二姑娘不就稱病逃了頭前的太子妃遴選么?” 魏文倫實則也不關心那些勛貴的動作,他只是不免由此想到楚明昭。楚明昭是被楚圭當鉤子塞給裴璣的,到時候裴璣若是拋棄她,那她就是這場權柄博弈的犧牲品。 魏文倫憶起一些昔年往事,看著眼前的元宵,忽覺胃口全失。 廣寧衛的冬日雖則寒冷,但擋不住楚明昭的游興。她從前跟著幾個堂姐一道逛燈市時總是提不起興致,畢竟她們基本是互相不待見。今年卻是不然。 燈市中人煙湊集,熱鬧非凡。沿街搭著望不見頭的燈架,四下圍列諸般買賣,賞燈男女,人影錯疊,車馬相接,熙熙攘攘。又有百戲、舞龍、舞獅、踩高蹺、跑旱船、跳火、剪紙等攤子,耳旁鼓樂喧闐,沸反盈天。 楚明昭走到一處燈架下,險些被眼前花燈晃花了眼。 裴璣挽著她的手,望著眼前燈海笑吟吟道:“有道是,‘金屏燈、玉樓燈見一片珠璣,荷花燈、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