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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外婆

    其實這一切在咕咕心里早就是計劃過的，從上初中開始，她就像上了發條一樣，白天上學做家務，晚上拼命的努力學習，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去A大。但是她心里知道mama一定不會輕易的同意，所以從高一開始就去做家教，到處去兼職，賺的錢交一半給mama，謊稱只有這么多，剩下的自己偷偷留著。做這些的時候，內心是有點忐忑的，害怕被mama發現，但是為了那個約定，為了能看見外面的世界，仿佛又不再恐懼。沒想到今天這一切來臨的時候，倒是打她個措手不及，這樣也好，徹底斷了那點祈求從mama身上得到一點點愛的念想。

    咕咕算了一筆賬，高中這三年偷偷的攢了三千塊錢，今天王老板給了兩千塊還沒有上交，袁嬸剛剛又給了五千塊，正好一萬，袁嬸給的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會動。學費不用cao心，到了外婆家就去看看哪里需要家教，開學了可以在學校附近做兼職。打定了主意，對未來又多了些期盼。

    外公在咕咕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外婆是個退休教師，一個人住在B市，在咕咕心里，一直覺得外婆和mama很不像一對母女，mama勢力又愛錢，外婆卻是清心寡欲。除了袁嬸，大概也只有外婆最為她著想，對她最好。

    而且自己的的名字……原招娣，聽袁嬸說，原本是叫招弟，外婆極力反對，硬要加個女字旁，又因為自己小時候學說話遲，見到人只會咕咕的叫，外婆給起了個“咕咕”的小名，咕咕很喜歡這個小名，每當同學叫她原招娣的時候，都會覺得有種被看穿父母多重男輕女的羞恥感。

    這么想著，很快就到站了，咕咕拎著箱子下車，外婆家離車站不遠，打算走著過去。還沒走幾步路，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外婆，您怎么來了”？

    “來接你啊，傻孩子，你袁嬸給我打了電話，我才知道你媽……唉，不說也罷，作孽啊”！外婆悲痛卻又無奈。

    “不說這個，外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來您這住到開學，您到時候可不要嫌棄我”！咕咕笑著寬慰外婆。

    “怎么會嫌棄你，開心還來不及，住多久外婆都沒有意見，走，外婆今天請你下館子”！

    “不用了，外婆，咱回家……”。

    “不許有反對意見”！

    “好，聽您的”！

    飯飽之后祖孫倆回家，外婆住的是個二居室，不大，干凈中透露著溫暖。咕咕也一直有個疑惑，外婆家在B市，好歹也是個二線城市，又是書香世家，為什么mama會嫁到清源鎮那么個小地方，但是這些問題以前也沒有機會問過外婆，更不可能去問mama。

    “是不是在想你mama為什么會嫁給爸爸”？外婆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

    咕咕點頭,“是有點想不明白，而且mama和外婆一點都不像”。

    外婆笑了，憐愛的拉著咕咕的手，拍了拍，“咕咕啊，外婆給你說個故事吧”。

    咕咕點頭，外婆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有個小姑娘二十歲的時候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可是這個老師是個離過婚的，還帶著個孩子，大了她十歲。學校里的同學知道了都在說閑話，校長也要開除她和這個老師，家里人更是死活不同意。但是她知道，老師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為了不讓流言傷害到這個小姑娘，老師直接辭職離開了這所學校。沒想到小姑娘畢業了還沒有忘記他，竟然追到他的家里，老師也還記著她，于是兩人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結婚了?；楹笞匀皇呛芴鹈?，幸福，但是因為老師有個孩子，又從小被親生母親拋下，比較敏感，從心里抵觸這個后媽，小姑娘為了不讓老師為難，就決定這輩子都不要孩子了。即使這樣，這個孩子和小姑娘還是不親?；楹蟮牡谑?，有一天下雨，老師為了給小姑娘送傘不幸出了車禍去世了，小姑娘非常傷心，這個孩子更是對她恨之入骨，一個人離家出走了，小姑娘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直到這個孩子有一天找她要錢才又重新聯系上……”。

    咕咕驚呆了，“這個小姑娘……”

    “就是我，那個孩子是你mama”，外婆渾濁的眼中已有淚光閃現，“所以我對你mama一直很愧疚，因為我，她爸爸才那么早走的。后來她離家出走，我找了幾年，報警也沒有找到她，沒想到再聯系我時,已經結婚了，也有了你，但是你mama對你……”。

    “外婆……”，咕咕失聲痛哭，“這么多年您是怎么過來的”？

    “老師去世的那幾年，你mama又離家出走了，我過得簡直如同行尸走rou，想了斷自己，可是又找不到你mama，害怕下去見到了你外公無顏面對他。過了幾年，實在撐不住的時候，你媽又聯系上我，找我要錢，我想都沒想，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咕咕，我不知道那幾年你mama在外面經歷了什么，也沒有立場去問，我想對你好來彌補，你媽卻又不讓我和你親近，你不要怪外婆好不好”？

    “外婆，我怎么會怪您，您對我這么好，拿我當親孫女看，是我一直沒有關心過您，您這么多年，一定很難熬”。咕咕淚眼朦朧，外婆說的話讓她一時間消化不了，沒想到mama不是外婆的孩子。

    “好了，別哭了孩子，原本以為找到你mama，我真的就可以解脫了，但是看著你那么小，你mama又……，我想著把你盼大，再大一點，也對得起你外公。如今你長大了，自己有自由做主的權力，想去上學就去，不要顧忌那么多，外婆永遠支持你”。

    “外婆，我現在長大了，您不要有那種想法了”，咕咕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動，這個年過六十的老人跟她毫無血緣關系，卻對她那么的好。

    “傻孩子，那么多年過去了，外婆也看開了，還想著要看你到結婚生子呢。早點休息，明天外婆帶你出去逛逛好不好，買幾身新衣服，把我的咕咕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好，外婆，我今晚跟您睡好不好”？

    “好，我們祖孫倆還從來沒在一塊睡過呢”！

    ……

    祖孫兩人洗漱過已是十點半,咕咕抱著外婆的胳膊，親昵的蹭了蹭，“外婆，您給我講講外公吧，他有什么能讓您這么義無反顧的嫁給他”？

    “有些東西用語言來形容都是很匱乏的”，外婆嘴角帶著微笑，像是陷入了年輕時的甜蜜，“大概是那天我遲到了，正好是他的課，我偷偷溜進教室時他明明看到了卻只是給了我一個下不為例的眼神；又或許是他一個人帶著你mama，有時候不得不把她帶到學校，耐心哄勸的語氣；又或許只是某一束陽光照在他伏案的桌上，折射到他的側臉，使他像是渡了一層溫暖的光……”。

    咕咕也仿佛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