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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替換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東方也在幾日內替我置辦齊了,看起來我倒是不像服侍他的侍女,而像是借住在東方房里的他的友人一般。東方的生活非常簡單,作息也極有規律,每日早上替人看診,傍晚休診之后便是撫撫琴,或是讀書,整日里總是帶著和煦讓人如感春風拂面的微笑,他為人又溫柔體貼,相處久了漸漸我也開始懷疑,一開始,我究竟是為何那樣的怕他。然而我才開始慢慢放下了戒心,卻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我重新回憶起來,當時的那份害怕,真的并不是錯覺。第四夜東方的行事哪怕旁人明知并不一定是出于本心,卻也還是極易贏得好感,處的久了我和東方的相處也慢慢和睦了起來,我和他說話的前總算不再在腦子把將要出口的句子里過十遍,回答他問題也不再非要把他每一個字都掰碎了揉爛了才敢開口,也漸漸的失了對他的害怕之心,不再時常躲著他,偶爾也會幫他干點什么,或是晴日里幫他把書搬出來曬,或者在他忙著看診的時候出去買些屋里短缺的什物,東方也總算是離開了女紅縫紉由我接手。這幾日東方不知從哪里借了幾本醫書,每日辛苦謄抄,他白日看診繁忙的緊,晚上便全部用來謄寫,時間卻是還是趕不上,他便委托我在白日里幫他抄幾頁。東方這次托我幫他謄寫原也應是不抱希望,只求我能照貓畫虎描上幾筆,然而我曾托身在一家大戶小姐的身上,被迫著辛苦練了一筆小楷,是以雖說這時候尋常人家女子不識字,我卻還是能寫一筆好字的,晚上我將謄好的幾頁交予東方的時候,他著實驚了一下,然而他盯著我寫的字半晌,突然抬起頭來,眼睛里仿佛有金光在燃燒一般,東方一字一句道“蘇倩如?”聽到這個名字我猛的顫了一下,對面的東方死死的盯著我,面上隱隱罩上了幾分狂熱的神色,聲音甚至變得有些奇異的拔高“你是琴川雜貨鋪子那家的女兒?”“我是莫青珩?!?/br>又來了,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抬不起頭,我強自忍住轉身就跑的沖動拉扯住后退的腳步,穩定住聲音答道,東方聞言嘴角劃出一個淺淡的弧度,熟悉的恐懼感再次爬上了我的脊背,他笑道“青珩與蘇姑娘倒是有緣,竟是連字跡都一樣?!?/br>他越過我伸手從書桌里翻找出一頁紙,遞到了我的面前。是我的字跡,是我幫上一世母親抄的藥方。“上月蘇姑娘香消玉殞,我還去吊唁過,只嘆寫得這么一手好字的姑娘竟是如此人生短暫,不想今日見得同樣寫得一筆好字的青珩,兩人字跡竟是一模一樣?!睎|方輕叩桌面,面上笑意不減,“說來,救起青珩的那天似乎正好是我吊紙回來,可巧?!?/br>==========我不敢抬頭看東方的臉,也不知道他這給人的巨大壓迫感到底是從何而來,冷汗幾乎是立刻便浸透了我的襟衫,我腦海猛然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莫非他先前把我關在籠子里,就是因為覺得我的行為過于人性化,懷疑我是移魂而來?!不可能!我慌亂的閉閉眼睛排除這個想法,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親身經歷誰會相信?!我的大腦一時間一片空白,東方不緊不慢的又開了口,這回聲音里甚至帶了幾分愉悅的笑意。“很難繼續編故事圓謊?”聲音不大卻像是驚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開,我驚得差點摔倒,東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我慌亂間不小心和東方四目接觸了一瞬,他的眼睛里竟是隱隱透出略微喜色,似乎就是那一刻,我突然冷靜了下來,推開東方向后退了幾步躬下身去“青珩知錯了,求先生饒青珩一命?!?/br>我并不抬頭只不斷地說下去“青珩新學附身之術一時好奇便附身于那蘇家小姐的身上,代替了那蘇倩如五,六年光景,青珩雖說貪戀人世間親情,卻也不想一輩子壓制著蘇小姐的靈魂,本想在她出嫁前脫身,卻不想蘇倩如的rou身承受不了青珩的妖力竟崩毀了,如今先生發現此事,青珩無話辯解,只求先生看在青珩和先生相處了這么多日子的份上,饒青珩一命……”一片令人窒息的靜寂。然后慢慢的,加在我身上的沉重壓迫感一點一點退去了,我小心的抬眼看向東方,他的臉上不見了平日的清雅,只帶著幾分譏嘲的意味笑道“青珩竟是把我當做行俠仗義的修道之人了么?蘇姑娘又與我何干?!”東方甩了袍袖轉身便出了書房,待到他的背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立刻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板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東方一直都知道我在說謊。我晃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慢慢的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他知道我在說謊卻并沒有說破,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再怎么逼迫我也不會說真話,而且他有信心自己發掘出真相。東方其實已經心里大概有數我是個什么東西了吧。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馬腳?而且仔細觀察東方的神色,他從眼底里透出了幾分喜色,就像是總算找到了同類。同類?!這個猛然冒出來的詞讓我悚然一驚,接著一連串的情境從我腦海中飛快的劃過,深沉到可怕的心思,和他年齡不相稱的道法,在我還是小狐模樣是異樣的關注,我甚至想起來在我還是蘇倩如,年紀尚小的時候曾聽附近人說過東方幼年極為懂事,父母早亡也將自己照顧的極為妥當,為人處事很是圓滑,當時只道是他早慧又突遭變故才變得如此,現在想來一個七歲稚兒,哪怕家里突遭變故,也不可能一夜便成熟到這個地步,除非……除非他的內心已然是一個成年人……不對!這不可能!我使勁搖搖頭似乎要將這個想法晃出腦海,我是由于被這個時空所排斥而入不了輪回,而東方全無理由會變成和我一樣——等等!我下意識抬起頭來,望向東方離去的方向:莫非,他真的是和我完全一樣?第五夜我在這邊廂胡思亂想了半晌,然后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一切都只是猜測,我是定然不可能去詢問東方,而且,哪怕我們的經歷真是完全一樣,一切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我不喜歡東方,甚至害怕他,就算是同類,這一點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而且,我本就是不該留在這里的,只不過一剎那的腦子發昏,一招錯,滿盤輸。我被喚名的儀式桎梏在了東方的房子里,沒有辦法逃離。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東方曾在上午對我說過一句話。是開玩笑的語氣,在我出門添置雜物前他帶著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