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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驚,忙撤了手,只顧呆呆地瞪著郭建儀,卻又極快醒悟:只怕他不知怎地聽了只言片語,故而來詐自個兒的。 舉手用力撫過額上,此刻竟欲哭無淚。 忽地見門口簾子一動,卻是昔日張珍所送的那只黃貓,自簾兒底下鉆了進來,拱到懷真腳下,豎起尾巴蹭來蹭去,嘴里喵喵而叫,仿佛撒嬌。 懷真低頭看著黃貓,心才漸漸平緩。 頃刻,郭建儀回過身來,望著懷真說道:“他大概是不知道此事的?” 懷真雙足落地,彎腰摸了那黃貓兩把:“他不知?!?/br> 郭建儀道:“這倒也好,這一輩子也不必叫他知道才好?!?/br> 懷真站起身來:“小表舅,我們不必提此事了……是了,我有正經事要同你說?!?/br> 郭建儀笑了聲,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如今,還有什么比這個更正經的?” 懷真張了張口,自嘲似的輕笑:“這又算什么正經的了?!?/br> 郭建儀走到跟前兒,凝視著她道:“你聽好了,現在對我而言,再無其他正經事情。如今唐毅在海疆不說,這種品性,也很不值得你再惦記著他?!?/br> 懷真皺眉,輕聲道:“我并沒惦記?!?/br> 郭建儀點頭:“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br> 懷真疑惑,驀地,郭建儀張手將她擁入懷中,沉聲說道:“我要娶你,以后,你就是郭家的人,孩子也是郭家的子嗣,聽明白了?” 這一句句話入耳,突如其來,又有幾分不由分說,懷真幾乎無法反應,隔了會兒才叫道:“小表舅!” 郭建儀知道她必不肯聽,見她欲掙扎,便舉手在她頸后輕輕一按,將她壓在懷中,不許她亂動,又說道:“先前我如何容忍都使得,也從來以你的心意為準,不肯勉強你,然而已經是這會子了,我不會再聽你的,也不會再顧忌什么?!阒还怨缘刈鲆患?,嫁給我,做我的內人,我的娘子?!?/br> 懷真睜大雙眸,這些言語,仿佛是秋日極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迎頭砸下,令她無所適從,想避卻也無從躲避,只覺得那股濕濕地雨點打在頭臉身上,卻又帶著微涼的潤澤之意。 只因她知道,郭建儀因何說出這些話來,故而竟不覺著這些話霸道強橫,反而感念他此心溫柔。 起初的怔忪之后,懷真便欣慰一笑:“小表舅,多謝……” 郭建儀聽她仍這般相喚,便道:“不許這樣叫我,原本你跟我也沒有這種勞什子親戚相關,叫我建儀,或者哥哥?!?/br> 懷真忍不住又是一笑:“不成的,我心里早當你是親人了,這輩子也改不了的?!?/br> 郭建儀不以為忤,自顧自點頭道:“也罷,那就不用改,以后嫁了我,再慢慢地改就是了?!?/br> 懷真見他仍是執意這般說,才斂了笑:“小表舅,別說了……其實、你不必為我擔憂,我方才跟騁榮公主說過了,我想、想離開舜,跟她一塊兒去詹民國?!?/br> 郭建儀瞇起雙眸:“你說什么?” 懷真道:“其實很久之前,聽公主說起詹民國的民俗風情等,我就心向往之,很想出去走走,只是一直不得閑,這會子卻正是個時候?!?/br> 郭建儀道:“你又要任性?” 懷真道:“并不是任性,只是這兩年內發生了好些事兒,若是出去走一走,長些見識,對自個兒也自能好些?!?/br> 郭建儀道:“只怕是你自己亂想的,可問過王爺王妃的意思?” 懷真笑說:“你不是不知道的,爹爹跟娘自來最疼我,我若認真求,他們為了我好……哪里會不答應?” 這倒是真話,郭建儀道:“你寧肯跑出去,也不肯嫁給我?” 懷真一瞬有些恍惚,望著郭建儀的雙眸,想到前世那淡然疏離之人,便說道:“我只是不想再跟人結緣了……倘若我一早兒便固執己身,當初并未再許了人……這會子,又何必是這個境地呢?” 重活一世,本不愿再陷入情劫之中,誰知卻竟比上一輩子,陷入的更深更狠。 然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家人都好端端地在,相比較而言,她個人如何,是痛是喜,倒是不足輕重了,她于愿已足。 于愿已足。 郭建儀皺眉說道:“我不會似唐毅一般,絕不會叫你后悔嫁我?!?/br> 懷真道:“我并沒后悔嫁給他?!?/br> 承蒙唐毅一片錯愛,才有那許多叫人迷醉的癡戀貪妄,懷真并不后悔曾跟他相識乃至相戀,然而倘若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只怕不會再選擇跟他結緣,畢竟,相比較陷于愛寵之境的那種無限甘美,兩下分離之時的苦痛,卻叫人更生不如死。 越是情深,越是痛狠。 因為這份不堪痛楚,便不想再情深似海。 郭建儀咬了咬牙,心中的怒痛之意已經無法自控,索性上前一步,便將懷真復抱住了,低頭便向著她唇上吻落。 懷真猝不及防,只能轉開頭去,叫道:“小表舅!” 忽覺他的唇亂亂貼在腮上,似乎有一種清清苦苦的氣息,又有些涼意,真似從荷葉上滴落的水,濕濕潤潤打在臉上似的。 郭建儀不顧一切吻落,唇間的肌膚,柔嫩溫香,從她極小到已為人母,她曾離他極近,彼此毫無隔閡,她又曾離他甚遠,如天邊星辰,他曾唾手可得,偏偏花落別家。 如今,再也不肯放手。 他近乎沉迷地吻落,一寸寸占領,一寸寸膜拜,心跳的幾乎要立死過去,清明的雙眸也漸漸狂亂,目光在那嫣紅的唇瓣上逡巡…… 正在此刻,便聽懷真道:“小表舅!求你,求你!” 郭建儀微微一停,長睫底下的眸子里,難得地有些迷蒙之色,如空山煙雨,朦朦朧朧地看著她。 卻聽懷真低聲說道:“求您……別這樣,不然,以后我真不知……該怎么面對您了?!?/br> 郭建儀盯著她看了半晌,眼底的煙雨慢慢地散去,終于將她放開,平靜說道:“好,我不跟你說就是了,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跟王爺王妃相商如何?” 他說完之后,長吁口氣,低頭看看身上衣裳有些皺了,便掃平了些,不理懷真,負手自去。 郭建儀總也是混跡朝堂這許多年,且又天性聰敏,又怎會不知,——原本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