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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尚小的內侍不知他到了,正偷空拿地上的白雪握小雪球互砸玩耍。剛好常得富捧著奏折穿廊而來,聽見小內侍嬉笑,已經眉頭大皺,一抬眼瞧見詠善正站在那里看著,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朝那兩個小內侍喝罵道:“這是什么地方,讓你們耍著玩的?都給我跪到下廂房去,看我回去剝了你們的皮!”吼得兩個小內侍跪在雪地里直發抖。詠善出奇的寬厚,“難得這一地白雪,他們玩他們的,何必責罵他們?奏折拿來了,都擺到案上吧?!?/br>等常得富捧著奏折進去,詠善也轉回書房。他雖然失了炎帝寵愛,卻仍是名義上的太子,有代批奏折之權。看了擺在桌案上的大堆奏折,詠善先看上奏者是何人,將遞上奏招的人分成兩類。一類是他賞識的能辦事的,或直一言敢諫的大臣,還有和母親一門有關系的,剛才淑妃提及的那此一人,都在其中。剩下的一類,是普通無深交,又并無發現敏捷能干優點的庸祿臣子。詠善看著桌上兩堆分類的奏折,沉思一會兒,開始逐一批閱。對一般臣子,按照平日的習慣處置,當夸則夸,當訓則訓。對第一類的,能干的臣子等,則無一例外,不管好壞,通通痛斥一番,罵得狗血淋頭,言辭之凌厲,是他當太子代批奏折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奏折批好,詠善用了大半天神,略覺疲憊,把筆擱下,拇指按在太陽xue上輕輕揉著。一抬眼,剛好瞅見房門外人影閃過,好像誰在外面偷偷探頭往里面看。“常得富,”詠善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進來?!?/br>外頭的果然是常得富,正想進又不敢進,聽見詠善說話,趕緊進來,低頭站著。詠善掃他一眼,“抬起頭,別耷拉著腦袋。是聽到外面什么風聲?”常得富抬眼偷瞅他,吞吞吐吐,“殿下說了,不許我啰嗦的……”詠善被他弄得不耐煩,罵道:“再這么黏黏糊糊,我……”冷不防地想起昨晚和常得富說的話,猛地一激靈,臉色變了,“是詠棋?”常得富點點頭。知道是詠棋的消息,詠善從臉色到聲音,都倏地冷下來,凍得人發寒,沉聲道:“說吧?!?/br>常得富這才湊上來,“小的聽說,詠棋殿下病了?!?/br>“病了?”“聽太醫院的人說的,詠棋殿下是體弱受寒,再加上憂困郁結傷及肝腑,”常得富壓低聲稟報,“昨天是詠臨殿下親自抱詠棋殿下去太醫院的,把整個太醫院都鬧翻了,太醫們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把人救醒?!?/br>詠善直瞪著書房角落里擺的青瓷銅器,恍了恍神,半日沒說話。半日,才問:“還在太醫院?”“詠臨殿下把他送到安逸閣去了?!?/br>詠善聽了,嘆道:“詠臨這個呆子,總算還有一點腦子,沒把詠棋送母親那邊去?!弊旖浅秳又?,笑得十分苦澀。他搖頭笑了一會兒,沉默下來,英俊的臉好像鐵鑄似的,讓人瞧不出一絲端院。常得富被這種又冷又絕望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來,潛意識地想逃開,小聲探間:“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先下去?”詠善叫住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現在究竟怎樣了?”“這個……只聽說還在每天三頓的吃藥。安逸閣里頭的事,小的也不清楚。要不小的派個人過去打聽一下?”常得富試探著問。詠善硬生生壓住點頭的欲望,搖頭道:“不必?!?/br>接著又問:“每天三頓的吃藥?什么藥,哪個太醫開的方子?”他在詠棋身上罕見的用心,常得富早就知道的。攸關詠棋的事,常得富總比別人打聽得細致,現在果然派上用場。一見詠善問藥方,常得富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素箋,展開了遞上去,“詠棋殿下的事是黃老太醫身邊的小學徒丘安說的,小的琢磨著殿下大概會問,把吃什么藥也仔細問了,都寫在這里頭。他說,詠棋殿下現在吃兩帖藥,一個是黃老太醫開的六合去寒煎,一個是詠臨殿下說的補身方……”“胡扯,詠臨又不懂藥理,他說得出什么補身方?”詠善隨口駁了一句,轉眼疑心驟起,悚然道:“誰給他的方子?不好!”下一秒已從椅上猛跳起來,搶出房門。第二十四章詠善連馬也來不及備,沖出太子殿,徑自朝安逸閣奔去,侍衛們見他發瘋似的從書房里出來直沖向殿外茫茫大雪,不知所措下只能在后面匆忙跟著一起跑。安逸閣和太子殿都屬皇子住處,相隔并不遠。詠善一路狂跑過去,到了安逸閣外,剛好一個人影正從門內匆匆忙忙出來,一個不留神,直撞在詠善身上,差點把詠善撞到階下。那人是安逸閣的一個小內侍,本就夠慌亂了,抬頭一看,站在眼前的竟是詠善,嚇得魂飛魄散,軟倒在地上拚命磕頭,“小的該死!太子殿下饒命,小的因為趕著去太醫院,忙昏了頭一時瞎了眼……”詠善聽見“太醫院”三字:心直掉進深淵,一腳把那內侍踹下臺階,罵道:“還不快去?”掉頭直闖安逸閣。一路上碰見的宮女侍從,都慌慌張張,忙著端盆遞水在走廊上來往,看見詠善,個個連忙跪下行禮,詠善看也不看。趕到主寢室門外,隔門就聽見詠臨大叫,“太醫來了沒有?蠢材!再派人去傳,給我跑著去!詠棋哥哥,你撐著點……”詠善心上一緊,霍地掀開簾子。嗤!發抖的手力道控制不住,拽得過狠,竟把門簾硬扯了一半下來。詠棋躺在床上,半邊身子被詠臨托在懷里,兩頰一點血色都沒有,白得近乎透明,像快融化的雪。他不斷發出一陣接一陣沒多大力道的咳嗽,又仿佛在輕嘔,每次身子都難受得弓起。詠臨把白絹湊在嘴邊替他接著,血絲在白色的絹布上化開,怵目驚心的艷紅。“太子殿下來了……”詠臨正抱著詠棋,急得六神無主,回頭看是詠善,也忘了他是“連兄弟都不放過的禽獸”,求救似的央道:“詠善哥哥,詠棋哥哥他……你快幫幫他!”詠善大步過來,把詠棋一把奪了,緊摟在懷里。兩人肌膚貼上,懷里的那分溫柔觸感,幾乎讓他潸然淚下。可這卻不是流淚的時候。詠善略一咬牙,收斂了激動神態,一邊命人取干凈白絹來給詠棋拭嘴,一邊冷靜地發問:“什么時候開始的?”“剛剛還好好的,才喝了補身益體的藥……”“誰給你的方子?”詠臨一怔,“母親她說……”詠善眼神如刀,磨牙道:“母親說的方子,你也敢給詠棋用?”若不是抱著詠棋,他真想起來給詠臨七八個響亮的耳光。“怎么不能用?方子我請黃老太醫看過,對人有益無害?!痹伵R氣憤起來,“要不是你……你……哼,我又怎么會不得不弄個方子?”詠善聽出古怪,真要追問,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