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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白疼你了。起來吧?!?/br>詠臨一刀傷了詠善,連著幾個晚上都睡不著,現在見到一向身強體壯的哥哥為了自己病成這樣,更是難過,一哭就停不下來。詠善開了口,他也沒聽清楚,只管繼續抱著詠善的手哭,淑妃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斥道:“還哭什么?哥哥已經不生你的氣了。他正生病呢,你別在這里吵他?!?/br>詠臨一想也對,趕緊舉起袖子往哭得濕漉漉的臉上一抹,乖乖閉了嘴。不一會蔘湯熬好送了上來,淑妃嫌宮女們笨手笨腳,親自坐在床前端碗去喂,詠臨正想找機會補過,趕緊跑去把詠善小心翼翼地扶起來,讓孿生哥哥靠在自己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淑妃帶來的老山蔘確實比宮里常用的人參要好,詠善一口一口喝了蔘湯,自覺添了不少精神??纯囱矍吧砗?,正是宮中和自己骨血相連,最最親密的兩個人。別人也就算了,這兩個,卻是這輩子注定同榮共辱的。他性子冷硬陰鵝,現在病得昏昏沉沉,胸膛里卻多了一分柔情,溫和地看了淑妃一眼,低聲道:“母親不要擔心,我從小練劍習武,身子沒那么弱。倒是詠臨那天捱了我一腳,挺不輕的,怕會傷了內腑,要記得找人看看?!?/br>“已經看過了,我皮厚rou粗,前兩天連瘀痕都散盡了?!痹伵R在后面小心地撐著詠善,一邊道:“那一腳是我活該,母親說哥哥原該踢得更重一點才好?!?/br>淑妃瞪他一眼,數落道:“你還有臉要不是你哥哥護著你,你現在還能坐在這笑?”三人說了一會話,都覺心中抑郁散去不少,越發親密。淑妃怕詠善坐著說話吃力,和詠臨又把他扶著睡下,繼續聊了一會,說到詠升現在正開始管事,每天裝模作樣到前面去見大臣們。詠善笑道:“這樣正好。不做事的可以藏拙,做事的必定露拙。他資歷淺,又不懂事,去管那些瑣碎事,不出幾天一定會出岔子?!?/br>詠臨因為詠善的腿傷后來還刺了竹子耿耿于懷,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去父皇面前告密,哥哥的傷口也不會重成這樣了?!?/br>淑妃卻顯然另有心事,和詠善商議道:“太子養傷,別的皇子輔政也是常例。不過為什么是詠升?好端端放著一個詠臨在這里,既是太子的孿生兄弟,又是老三,排行不是比詠升還大一點?怎么就不下旨要詠臨去輔政呢?”“詠臨這個脾氣,還是不要去管政事比較好?!痹伾瞥烈鞯溃骸耙院蟮任覀昧?,親自帶他一帶,等他學些本領再說。不然惹出事情,更難收拾?!?/br>淑妃露出寬慰之色,“有你護著他,我就放心了?!?/br>“母親放心。我也只有這么一個同母兄弟,難道我就不疼他?他要是還缺什么,想要什么,盡管直接報來給我就好?!?/br>詠臨和他一同長大,對這個孿生哥哥脾氣其實極為了解,氣起來的時候下手毫不留情,一旦氣消了,對他這個弟弟還是很疼的。聽詠善這么一說,詠臨知道哥哥真的不氣了,大為高興,在詠善背后直對淑妃得意洋洋地做鬼臉。淑妃也笑起來,“現在想巴結他,送禮給他的人多著呢,還有什么到不了手的?他也想不到什么要來求你?!?/br>“才不是?!痹伵R趕緊插嘴道:“這就正巧有一件事想求哥哥?!?/br>“怎么?”“我想求哥哥開恩,饒了詠棋哥哥?!?/br>話一落地,詠善臉色驟然變了。連淑妃也沒想到詠臨會這么混賬,胡亂開口,頓時黑了臉。殿內一陣沉默,空氣沉甸甸地,向人心上直壓下來。“詠臨……”詠善隔了一會,才輕聲問:“你剛才說什么?”“我也知道,哥哥是奉旨查問,但是詠棋哥哥從小和我親密,他的為人我最清楚。什么私通大臣,意圖謀反,這些事詠棋哥哥絕不可能做的。再這樣關押審問,不但問不出結果,反而誤傷好人。內懲院出了名的濫用酷刑,他脾氣溫和,膽子小,又受了傷。昨天我偷偷去看他,他瘦了不少,隔著窗子和我說,他恐怕出不去了,只求我替他去看一眼麗妃……”淑妃在一邊早就瞧著詠善臉色越來越沉,這下忍不住喝道:“詠臨,你給我閉嘴!叮囑了你多少次不許管內懲院的事。你好大的膽子,還敢瞞著我!張誠那個混帳,越來越不會辦事了!”“母親,我……”“你給我下去,不許再來煩你哥哥!”詠善渾身又熱又冷,眼前一陣眼花。他強撐著不露疲態,咬了咬牙,對淑妃淡淡道:“母親,讓他說吧。詠臨,詠棋都對你說了些什么?你都告訴我?!?/br>詠臨應了一聲,老老實實道:“詠棋哥哥說他命運不濟,本來就不是長壽的人,只是掛念麗妃娘娘,下能盡孝道,內心愧疚。我和他說,他的事父皇和詠善哥哥你遲早會查清楚,為了那些流言誹謗,總不能真的把一個皇子給冤殺了。我還和他說,詠善哥哥只是奉旨辦事,等他明白了真相,必定不會為難他。他聽了我的話,說……說……”“他說什么?”詠善半睜著眼睛,低聲問。詠臨也知道這句話不大穩妥,吞吞吐吐了半天,央求道:“哥哥,他和你不常在一塊,對你為人不清楚,只是無心之言,我說了,你可不要對他生氣?!?/br>淑妃知道要糟,站在一邊直對詠臨使眼色。詠善此刻已經是點了火的油罐,隨時都會炸開,她也不敢隨便作聲——萬一詠善連她一并恨上,那么就連勸和他們兄弟的人都沒了。詠善嘆一口氣,“你說吧?!?/br>“詠棋哥哥聽到你的名字,就打了個哆嗦,還說,他實在是怕了你?!?/br>詠善眼睛驟瞪,眸中滿是滔天暴浪。只睜了一睜,又緩緩閉上眼,臉上本來是發熱的紅暈,現在竟倏然全褪了下去,被蒼白替代,像誰在上面覆了一層半透明的白漿紙。一時無人說話。殿內沉悶得令人窒息。詠臨小心地看著詠善的臉色,“哥哥,你生氣了?”“我不氣?!痹伾茪獾脺喩泶蝾?,死咬著牙,扯著嘴唇強笑,“我是太子,他是囚犯。他怕我,本來就應該的。哈哈,怕得好,正要他怕呢?!闭f到后面,喉間一陣透不過氣來的哽噎,又好像是哭音。詠善吃了一驚,暗暗壓抑,長長幾個呼吸后,才覺得好了點,睜開眼睛,看著詠臨,問道:“他只掛念麗妃娘娘,你替他去看了麗妃嗎?”“嗯?!痹伵R應了一聲,偷偷瞅詠善一眼,居然似乎有點心虛瞻怯。詠善病得手腳發軟,精明卻一絲不減,見詠臨這個神色,心中動了疑心,略一思索,吃了一驚,看向詠臨的目光頓時變得凌厲,“你帶了什么給麗妃?”淑妃站在一旁,臉色也變了。“也沒什么……”“到底是什么?”詠臨知道瞞不過,硬著頭皮模模糊糊道:“也就是一封問安的書信而已……”詠善大怒之下,竟有了幾分力氣,猛坐起上身,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