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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丫頭~”紅衣男子隨手把玩著披散在一側的柔順華發,妖媚至極的說道,“意外么?本尊的到來?!?/br>“滾”,沙啞冷漠的嗓音清晰的傳入男子的耳畔,而顧欽的薄唇竟是沒有絲毫起伏。紅衣男子聽到這傳聲后,有些許驚訝,但隨即想到她深不可測的內力和形如魅影的輕功,倒是有些習慣了。“無情呢~”紅衣男子輕輕吹了吹卷起的墨發,“看來欽丫頭也是早就認出我了呢~還裝作不認識,嘖嘖嘖,真是有夠無情……”他強調了兩遍無情,發現顧欽聽后卻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有些嘲諷又帶著些許惡意的說道,“不過你真的無情嗎?”顧欽聽到這句話后,本能的朝著有些破舊的窗口掃了一眼,果然,下一刻——“只怕你對自家meimei——”他話還沒有說完,顧欽卻已拔劍站在他面前。那劍堪堪落在他的脖間,正是再精確不過。“他人呢?”這次,顧欽終于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就如她的人一樣,令人覺得壓抑又冰冷。君臨竟是連她拔劍的姿勢也沒看清!他原以為自己已經對顧欽有夠高估了,沒想到竟是低估到這個地步!他不動聲色的側移了身子,那劍卻好像長了眼睛一般的如影隨形。“他人呢?”顧欽手中的劍又向前了一分,君臨感覺他那不太嬌貴的皮膚竟是被刺破了!“至于么?”他有些苦笑了一聲,卻也不敢再惹怒他原以為“可愛誘惑”的欽丫頭,“你先把劍挪挪,我怕待會你聽了之后誤殺重傷人士?!?/br>顧欽冷漠的看著君臨,是那種如同死物般的輕描淡顯的看。那一瞬,君臨覺得自己從顧欽深不見底的眸中看見了死亡,他不是第一次直視死亡,而這簡單的一剎那的視線,卻是最為恐懼深刻的直視。直到這時,他才由衷意識到,他心目中的欽丫頭是有多么遙遠。這個鋒芒不露的顧欽又是有多么恐怖。“我知道了?!鳖櫄J冰冷到無情無義的聲音響起,聽在君臨的耳中卻恍若隔世,他知道,這次他活下來了,從他這有些短暫的一生中遇見的最為恐怖的“兇獸”的爪下活了下來。顧欽動作機械般的合上了劍,此時的她,身上再也沒有剛剛回來時的活著的氣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如同死人般僵硬冰冷,讓人感到窒息。她一聲不吭,轉身飛去。一剎那便沒了身影。君臨依舊那副斜倚在門廊上的姿勢,等到顧欽離開了好久,他才不動聲色的吐出一口濁氣,這才感覺心臟緩緩有了跳動的跡象。真是可怕,他單手覆上到現在還有些僵硬的面龐。他有些無趣的想起了在義父房中懸掛的那被房間主人珍視的每日撫摸到甚至看不出原樣的畫,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顧欽那副銘記于心的熟悉面龐時的震撼驚艷,他想起了顧欽身上那永遠不同于他人的冷傲寡淡,他想起了顧欽溫柔以待時的不甘和嫉恨……最后,他彎下了他本就不太挺直的脊梁,暗暗笑話自己這被暗戀主人嫌棄的“初戀”。他自嘲了一會,便又重新帶上了那副笑瞇瞇的表情,好似一切都沒放在心上。————春雨朦朧,擾人心扉。一名身量頎長瘦弱的灰衣男子頭戴斗笠,在綿綿春雨的愛撫下緩緩走進一家再普通不過的酒家。他似乎沒有發現由于他的進入,屋內頓時安靜的過分。他倒是不在意這古怪的氛圍,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后便入座了。他將有些年代的斗笠脫下,露出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蒼白臉。觀他模樣,的確不像那江湖人士,倒是有些窮酸的書生樣。暗自留意他的眾人,看見這般沒有危害的面龐,才重新低聲討論起這江湖中事。這家酒店,與其說是客棧,不如說是江湖人士的見面處。店內眾人原以為這人是深藏不露,內力不顯絲毫,沒想到還真真是個普通人!店家小二無疑很是嫌棄,過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來到這名男子面前,當然,聲音還是和氣有禮的,“這位客官,可要來點什么?”“一碗陽春面,加點辣?!蹦凶勇曇舻故菢O為好聽的,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帶著暖暖的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店家小二心中吐槽,吃碗面也能這般開心,果然是個窮書生!就在店家小二將陽春面端到“窮書生”桌上不久后,一男一女也走進了這家不一般的客棧。那男子也是書生樣,是那種溫文爾雅,氣度翩翩的文人模樣。然而他渾身上下危險的氣息,絕不會讓人誤以為他是普通人。他一手搖著一把精致的紙扇,說不出的風流倜儻,而另一手的衣袖卻被女子緊緊攥在手心。那女子也的確活潑可愛,倒是沒有江湖人士的樣子,反而像是被寵壞的刁蠻小姐。“哥”,她大大咧咧的說道,“這次爹爹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把離恨宮給滅了?”一群有點見識的人聽見這番狂妄之言都忍不住嘴角抽搐,冷汗直流。誰家的女兒,竟是這般莽撞!這幾年,離恨宮這名諱誰敢宣之于口?能這般“天真無邪”無所顧忌的,想來也只有杜盟主杜方的寶貴閨女杜安然了,那么這名男子肯定就是雅才四子之首的杜盟主的獨子——杜行之了。想不到竟能在這看見杜行之,江湖底層的人士暗暗感慨道。雖然對這聞名遐邇的杜大公子頗為好奇,然而離恨宮這個壓在他們心頭的消散不了的陰霾,讓他們全都如坐針氈,完全沒了剛剛的愜意自如。而坐在角落,對江湖之事完全不知的“窮書生”哪里知道店內人士內心的恐慌失措,他埋頭專心吃面,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哥哥不知道啊”。杜行之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依舊那副瀟灑模樣,似乎完全沒有把離恨宮放在心上。“切,哥哥肯定知道!”杜安然吐吐舌頭,說道,“爹爹這次號集江湖各大門派,定能把這橫行霸道的離恨宮滅了個干凈!我就不信,離恨宮還能和整個江湖為敵了!”杜安然依舊那副天真的不知世事的模樣,“也怪他們這么挑恨,若不是他們將人抓了還大告天下,爹爹也絕不會這么快就行動的!”那窮酸男子聽了這話后,握著筷子的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頓,而后又繼續動箸食面,卻再也沒有剛剛的輕松自在,平白多了些漫不經心。“哥哥你說是與不是?是不是???”杜安然毫不客氣的扯了扯杜行之的衣袖,天真的倒是不太符合她的年紀。“是是是,安然真聰明”,杜行之實在受不住衣袖這般被拉扯,只能面帶微笑的合上扇子,摸了摸自家meimei頭上那顆缺了點什么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