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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毯子呢,一點都不冷?!比羰悄贻p氣盛的原主,可能真會和周思甜鬧起來,但前輩子李錚已經三十二了,都奔四的人了,怎么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而且這幾日,他雖迷迷糊糊的,也感覺得到這小姑娘是真心對自己好。周思甜被弟弟突如其來的溫和,驚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不過神來。李錚不管自己這個便宜繼姐的反應,而是笑著轉頭看向生產隊諸人。“各位叔叔伯伯,是來看我的嗎?我在剛剛見到我爸了,他說得對,這邊還有很多關心我的人,我不該任性的?!崩铄P低著頭,那模樣活像是一個對著家長認錯的孩子,引得不少圍觀的中年婦女心疼。“哎呦,作孽啊,這李強的頭七還沒過呢,就上門問兩個孩子拿東西,羞死人了?!?/br>“誰說不是呢,強子向來是個心好的,在世的時候可沒少幫那些人忙?!?/br>……女人們的聲音傳入生產隊眾人的耳朵了,他們中面子薄的,已經臊紅了臉。生產隊很多人這次來本就是不甘不愿的,畢竟李強以前還當過他們的大隊長,還是有香火情在的,加上現在李家只剩下李錚一個孤零零的孩子,欺負孩子算是什么事啊。精瘦男子面色有點僵硬,他緊緊拉住想要上前說話的自家婆娘,強擠出一絲笑容。“小錚啊,你醒了嗎,還發燒嗎?人舒服點了嗎?”精瘦男子上前,熱切地抓住李錚的手噓寒問暖。李錚靦腆地笑笑,輕輕應了一聲便低下頭去,好似十分羞澀的模樣。他可不認識這男人是誰,穿幫了就不好了。“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本菽腥孙@得很高興,他拍拍李錚的肩膀,隨即走到自家婆娘身旁,將其手里的東西硬拽到了自己手上。瞪了自家婆娘一眼,示意她安分點后,才笑瞇瞇地將手上的一只老母雞遞給周思甜。“甜妞啊,小錚病剛好,身子弱,拿它補補?!辈活欀芩继鸬臒o措,精瘦男子不由分說地將老母雞塞在周思甜手中,絲毫沒有再提船的事。“整只老母雞呢,楊隊長真大方??!”“楊隊長以前和李強在生產隊共事了十年,關系自然不差,想來這回他也是沒有辦法,鎮子上是真缺船,否則不至于走這遭?!?/br>八十年代的一只老母雞,還真是稀罕物。清河鎮上的富裕人家,也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殺這么一只。一只老母雞,瞬間把李錚營造出來的輿論優勢化解,還真是高手啊。☆、第二章生產隊的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了,因為精瘦男子起頭送了老母雞,其余人面上過不去,或多或少都送了東西過來。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柴米油鹽,但對于失去了勞動力,坐吃山空的李家來說,卻是解了燃眉之急。“為什么要收他們的東西,他們是來搶我們船的壞人!”周思甜沉默地跟著李錚回到房間,見李錚饒有興趣地清點著眾人送來的東西,她忍不住開口道。李錚手上動作一頓,抬頭看向一臉倔強的周思甜,突然開口問道:“你會出海捕魚嗎?”周思甜一怔,隨即漲紅了臉,和所有靠海生活的漁家一樣,清河鎮自古以來就有女人不能上漁船的傳統。她怎么可能會出海!李錚從周思甜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我也不會?!?/br>李錚從來沒有想過把船留下來。他和周思甜都不會捕魚,漁船在他們手上也只是浪費。而且他很明白,雖然今天鎮上的人大都站在他們這一邊,但那只是同情李錚年幼喪父,人們對于那些弱小的事物總是愿意伸一把手,以顯示自己的強大及優越感。然而同情是一時的,利益卻是永恒的。八二年的清河鎮雖然脫離了吃大鍋飯的時代,但生產隊還沒有解散,生產隊組織全鎮漁船出海捕魚,漁船一天收獲的海貨,自己留一半,上交生產隊一半,上交部分再由生產隊按勞動積分分配給各家各戶,這是從大鍋飯到按勞分配的一種過渡階段。正如剛剛楊勝也就是那個精瘦中年男人所說,現在正是海貨肥美的時節,全鎮上上下下所有船都在滿負荷運作,漁民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停出海,將整個大海都搬回來。李父的船雖然是屬于李家私人的,但是剛剛從大鍋飯時代走出來的人可不會這么想,他們只知道如果李家船出海,獲得的海貨一半是要交公的。換句話說,李家船一日不出海,公中的存貨就會少一份。因著李強剛出事,這一日兩日鎮上的人不會說什么,日子要是久了……李錚一點都不想考驗八十年代的人性。所以,船必然是要交出去的。然而交給誰,怎么一個交法,那便有講究了。“小錚,你說,你見到爸爸了,是真的嗎?”周思甜看著李錚,只覺這一場病后,她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弟弟了。不過對她來說,李父的事情才是最緊要的。周思甜雖然是李母帶過來的,但是李強為人忠厚,待其如親女一般,周思甜與李強的關系,比之其與李母還要好上不少。李錚抬頭望向面露緊張希冀神色的周思甜,眼中閃過一絲暖色,還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他絲毫沒察覺,自己這張稚氣的臉上卻掛著慈祥的笑意,是多么得不協調。“見到了?!彼槻患t氣不喘地說道。“爸爸他還說了什么!”周思甜急忙追問。“他讓我們照顧好自己,還說,不管是船還是其他東西,都是身外之物,不要太過看重?!?/br>周思甜一怔,隨即點點頭,是啊,這像是爸爸會說的話。至此,她對李錚的最后一絲不滿也隨之消散。要把船交出去就交出去吧,小錚才是爸爸最寶貴的遺物。想到這里,周思甜看向李錚的目光不由又柔和了幾分。李錚不知道自家繼姐的心理變化。他奇怪的是,為什么發生了這么大的事他們家卻沒有一個親戚出面,按理說八十年代的宗族觀念還是比較重的,更何況他們家還有艘船,這在這個時代可算得上一筆大財富了。“小錚,你身子剛好一點,晚上就不要去祠堂了。我去守著爸爸?!彪m然倆小私心里不認為父親已經死了,但鎮子上的大人們言之鑿鑿,說死在海上的不辦喪禮不下葬是不能投胎的。因此,周思甜將李強舊時衣物放在棺木里停靈在祠堂,只等頭七過后選時辰下葬。李錚搖搖頭,“我去?!闭剂巳思覂鹤拥纳眢w,理應給人磕兩個頭。沒等周思甜拒絕,他已經披上外套走了出去。秋日的夜晚來得格外早,明明只是下午四五點鐘,太陽已經不見了蹤影。八十年代的小鎮沒有城市的燈火通明,整個鎮上的路燈數量一個巴掌就能數明白。兩姐弟一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