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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走固然有好處,但大概是因為藥物的副作用,沈為這一陣厭食癥狀加劇。睡眠也沒多大起色,仍然依靠藥物維持,路上來回奔波,怕是更加得不償失。他回握住沈為的手,“有你陪我,在哪都是一樣?!?/br>“好”,沈為看著他的眼睛,“我們在家?!?/br>笑意終于浮現在唇角,吳真拍拍沈為的手,“咱倆也該置辦些年貨,吃完就去?!?/br>到超市已經九點多,整個商場依然人聲鼎沸,果然年味十足,這家超市吳真經常來,西餐食材很齊全,蔬菜也新鮮,兩個人在家,一天三頓飯,吳真想,趁這幾天最好能把沈為的胃口調理好些,一樣樣選擇的,都是沈為平常喜歡吃的東西。走到蔬菜架前,拿了兩盒新鮮的蘆筍,他拿起旁邊的茄子,忽然轉過頭笑著問沈為:“你吃過烤茄子嗎?”沈為搖下頭,“茄子的口感像一團泥?!?/br>吳真笑出聲,很久沒聽到沈為毒舌了。在超市買了滿滿一車吃的,開出去的路邊,正有一個鞭炮銷售點,沈為停下車,“咱們買些鞭炮煙花吧?!?/br>吳真笑著答應,但到最后他笑出聲來,像那次買戶外裝備一樣,沈為最后買的東西,裝滿了整個后備箱,吳真看著直徑一米多的鞭炮,“咱倆,這是要去攻城嗎?”沈為也笑出來,“多放點,去去晦氣,明年我們都順順利利的?!?/br>(一六七)除夕當晚,菜備了不少,但也少不了包餃子。夜幕剛剛落下,窗外間歇地傳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吳真把和好面放一邊醒著,餡料拌勻,再搟好餃子皮,一步步做的有條不紊。沈為站在一邊,吳真對他笑笑:“洗洗手,系上圍裙過來幫忙?!?/br>“我?”沈為詫異地問。吳真被他逗樂了,“這兒還有別人嗎?”他一臉笑意地看著沈為把圍裙系上,沈為的表情很無奈,他穿著一件Ferragamo的v領衫,雖然形容清癯,依然掩蓋不了他的英俊挺拔。吳真把面皮攤在掌心,“我說過,讓你當下廚是種奢侈,還記得嗎?”沈為學著他的樣撩起衣袖走到他身邊,吳真又笑了,“但也不能大過年的都不讓人奢侈一回?!?/br>話剛說完就被沈為面對面地摟住,吳真兩手都是面,他把雙臂舉起來唯恐碰到沈為。沈為在他耳邊低喃,“我可以有更合適的用處?!?/br>吳真笑著在沈為臉上輕吻一下,“親愛的,今天賴地打滾都沒用,老老實實過來幫忙,嗯?”片刻后,沈為站在一邊,再次學著吳真的樣,把面皮攤在手心,低頭看了一會,他問吳真:“這么小嗎?怎么包?”吳真笑笑,“看好?!?/br>當著沈為的面,他把餡挑在面皮中間,又把面皮對折成半圓兩端捏緊,隨后利落地將餃皮的邊緣推出皺褶封的嚴實,包好的餃子擺放一邊的面案上,沈為看了下,有樣學樣。兩分鐘后,面案上多出一個餃子,歪在吳真先前包好的整齊排列的成品之中格外打眼,活像個挺著大肚的醉漢。“餡多了?!眳钦嬲f。又過了兩分鐘,大肚醉漢旁又多出一個,瘦巴巴打著蔫似的,依稀,是個餃子的形狀。吳真抬頭認真看向沈為,“我突然想到?!?/br>“里也包餃子?”吳真看一眼沈為的杰作,忍笑搖下頭,“里有胖頭陀和瘦頭陀?!?/br>誰知沈為看看自己的手,“我手指很靈活吧?!?/br>說完,他對吳真戲謔地笑下。吳真學吉他進度非常慢,他五根指頭在琴弦上就像是分不開瓣似的。吳真佯怒地瞪沈為一眼,“那東西要是上手就會,還要你這個老師干嘛?”轉過頭,淺色的眸子凝視著沈為的眼睛,“我學什么都不會只學一半,你也不能只教一半,我現在學吉他就是個半調子,老師,你要對我負責到底?!?/br>沈為突然笑出聲來,神色有幾分驚詫,“你現在的程度,都到一半了?”吳真沒話可說,只是瞪著他。兩個人吃不了多少,但年夜飯吳真依然做了一大桌菜,他忙完從廚房出來,沈為已經開了一瓶紅酒,吳真吃不準沈為正在服用的藥物是否忌酒,最后,一瓶紅酒,他自己喝下大半,心中暗悔不迭。見醫生的時候,他竟然疏忽到,連藥物的禁忌也沒詢問清楚。窗外的鞭炮聲越發頻集,喧喧擾擾間又是一年,兩人端起杯的時候,吳真突然覺得什么也說不出來,能說出口的都是言不由衷,他的愿望,其實只是,沈為,健康,平安。別人最基本的愿望,也可能是他們的,最遙不可及。(一六八)整個天空繽紛絢爛,已經接近零點,兩個人下樓,從單元門口到小區景觀湖走路也就七八分鐘,冬天人造的景觀湖水抽干,平坦的水泥石子湖底做了臨時燃放點。但他們還是開車過去的,看著沈為一箱箱往下搬巨大的煙花鞭炮,不是他們懶,實在是沈為備的攻城火藥太豐富。除夕正是北方數九嚴冬最冷的節氣,零下十度,滴水成冰。吳真把最厚的羽絨服找出來給沈為,還是那年他在東北拍霧淞的時候置備的,第一次看沈為穿的那么厚,但是,就是這樣的衣服他穿上也沒有覺得臃腫,吳真也戴著帽子圍巾,下車后,沈為把他領子豎起來,用圍巾在外面纏了一圈,吳真只剩下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引線點燃,沈為從身后抱住他,他們仰頭看著炫目的光點一個接著一個升起,煙花朵朵在黑暗中綻開,瞬間絢麗已極,迸射出璀璨奪目的光彩。如漫天簌簌落梅,繽紛如雨,卻瓣瓣絢爛,吳真轉頭看著沈為,所有的炫麗,都映在他瞳孔中明滅。一直到最后,燦爛光影化作零星,墜入夜空消失不見,只留下絲絲縷縷的白煙,一直到天幕又重歸寧寂,吳真感覺到沈為的身體竟瑟瑟輕顫著。煙花易冷,人事易分,所有燦爛頃刻忘情燃盡,悲涼如夢醒。他轉身攬住沈為,收緊手臂把他抱在懷里,“明年,咱們再來,好嗎?”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