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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生辰日,煩悶了這些天,好不容易才鼓了興頭,強打著精神聽了這幾出戲,前面還在和我們幾個老婆子夸五爺,說:這下又要老五受累了。五爺吶,你不為你自己,也要為老太太想一想,你可忍心叫她老人家在這大日子里也不得安生、為你cao碎一顆心?” 鳳樓自是不能還口,唯有臊眉耷眼地點頭稱是。 那婆子又道:“且不說咱們小姐也回了娘家,就在老太太旁邊坐著。若是吵嚷出去了,豈不叫小姐又要生氣?她若找個由頭再治你,你敢說半個‘不’字?更不用說,老爺還在外頭與客人們周旋,哪家有老的在外忙活,小的躲起來偷懶,和親戚家女孩兒胡鬧的道理?五爺吶,你每回叫老爺捉住錯處綁起來打,打了這些年,不說老太太了,連我們看著都rou疼,五爺你就不能長點記性?” 老太太本意是叫這婆子來當著月喚的面說鳳樓幾句,裝裝樣子便罷,碰巧這婆子與才被趕走的溫大娘交好,溫大娘被趕走,她心中頗有幾分不平。老太太叫她來訓話,正中她下懷,趁著這個機會,把鳳樓好一頓訓,把他說得啞口無言,連連稱是,心里頓覺舒坦了好些。她訓得盡了情,鳳樓也已大不耐煩了,這才把月喚從屋子里請出來,笑問:“姨娘聽見了沒有?氣可消了?” 月喚過來,斂身拜倒,與鳳樓施了一禮:“今天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太過任性了些,請五爺看在我年輕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見怪才好?!?/br> 鳳樓又驚又喜,將她的手臂一把托住,向她微微一笑。婆子見狀,滿意而去。那嘴碎婆子才跨出院門,月喚即刻將他的手臂一摔,轉身回屋去了。鳳樓正要追過去,外頭卻有人來請,叫靜好代為傳話道:“老爺在外頭問了幾回,問五爺去了哪里,叫五爺快點過去呢?!?/br> 鳳樓面現怒色:“我這里有要緊事,好了自然會過去!連搪塞應付一下都不會了么?些許的小事都辦不好,要你們這些人何用!” 靜好賠小心道:“外頭人說了,說五爺被小姐連著賞了幾杯酒,人有點不大舒服。誰知兩回一說,老爺就發了火,說你……說五爺必定又跑去哪里躲懶去了?!?/br> 鳳樓無奈,道:“罷了,罷了,我即刻過去就是?!币凰ば渥?,轉身進里屋去瞧月喚。 月喚適才哭得猛了,現下頭暈腦脹,才進了屋子,就蹬了鞋子,往床上一倒,拉過被子,蒙頭睡了。 鳳樓在床沿上坐下,道:“你倒好,竟然跑到老太太那里去告狀,害我聽了好一頓啰唣,至于么?要是傳到老爺耳朵里,必定又是一頓打,我被打得起不了床,到時還不是要你伺候湯藥?你真舍得?”伸手去推她,她只閉著雙眼裝睡,話不說一句,自然也不動一下。 鳳樓生平未被人家這樣冷待過,陪了半天小心,見她只是不理不睬,不由得有些惱起來,卻還是強壓了一腔怒火,伸手拎了一只靠枕過來,抬起她腦袋,將靠枕放到她腦后,再伸手去拉她的手臂:“把手給我瞧瞧,我帶了傷藥來,給你重新上點藥,能好得快些?!?/br> 月喚見他坐在床頭始終不走,還拉拉扯扯的動手動腳,再也裝不下去,只得睜開眼睛,道:“小傷而已,又死不了,不勞五爺掛心?!?/br> 鳳樓怒氣又增,只是眼前這人軟硬不吃,無奈,在心內自己勸自己,不與她小女子一般見識,忍了半響,火氣下去,才柔聲問道:“適才回來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難不成是裝出來的?小滿已被送走,今后不再叫她登門便是,你還要怎樣?要惱到什么時候去?” 月喚抬眼將他一看,微微笑道:“等我忘記這樁事情的時候,大約就不會再惱了?!?/br> 鳳樓一聽,也慢慢笑了,半響,開口問道:“你什么時候會忘記?” 月喚微笑漸漸轉冷,說道:“那要等到我死掉的時候了?!?/br> 鳳樓咬牙,笑道:“好,好。這種話,美嬋和我吵鬧了這些年,卻也沒敢說過這種話,活了二十多年,今天還是頭一回聽到,新鮮!” 月喚伸手推他:“你現在聽到了,可以走了?!?/br> 鳳樓額上青筋迸現,又咬著牙關說了一個好字:“五爺我就稀罕你這樣的冷臉,怎么瞧也瞧不夠。我先去了,待晚間再來接著看?!?/br> 轉身正要走,動作卻驀地頓住,眼睛向她手臂上瞧去。她耳中嗡的一聲,待要縮回手去,卻已經來不及了。猝不及防間,她那條受了傷的手臂已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了。 鳳樓抓著她的手臂,登時又笑了,并不急著說話,把她手腕子上下看了幾看,方才慢條斯理問道:“meimei,說說看,這條帕子哪里得來的?是誰的?” 月喚莫名心虛起來,伸手胡亂推他:“是我自己為我自己縫的,還能是誰的?我不耐煩用你的東西,這才換了的?!?/br> 鳳樓也不言聲,伸手去她袖管里摸索,再退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條繡有“月”這一字的月白綢布帕子,月白帕子四四方方,小小巧巧,有她身上的淡淡香氣。鳳樓將帕子往她臉上一丟:“小騙子,連我都敢騙了?慣得你!” 她還要張口分辨一句,鳳樓冷冷道:“住口!”不由分說,將她腕子上綁著的帕子解下。小滿那一針,幾乎要扎到她骨頭上去,傷不可謂不輕,因是針扎,創口卻小,過了這許多時候,血早已止住,只留下一個鼓起來的青紫腫塊。 鳳樓冷笑不已,單手將帕子展開來,正面反面都瞧一瞧,帕子上除卻兩點變暗的血跡,再無任何花樣??磥砜慈?,看不出什么來。攥著她的手腕子,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瓷瓶出來,拔掉瓶塞,挑一些藥膏出來,給她涂抹在傷口上,一面輕輕揉按,嘴里柔聲誘哄道:“meimei,說老實話,這是誰給你的?若說實話,我便也聽過算數,并不會認真追究,否則……叫我查出來,到時大家面上都不好看?!?/br> 月喚又氣又急,忍不住還嘴道:“被捉jian在床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想想自己這樣與世無爭的人口中竟有一日會說出“捉jian”二字,心中又是傷感又是羞恥,聲音里就帶了些嗚咽,半響,眼淚終于還是忍不住,慢慢流下兩行來。她這邊委屈著難過著,那邊鳳樓卻將她手腕子攥得更緊。她傷處銳痛,卻也不求饒,只含淚冷眼睨他。 “不說是吧?”鳳樓見她一副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態,不覺心頭火起,呲牙笑了一笑,也不說話,一擊掌,招來門外聽候差遣的幾個人,再將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