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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代因為多年的職業關系,慣會殷勤小意,如遞熱手巾,拎包掛衣服,倒酒點煙等。這些事情在她做來,自然又從容,親切如主人對待遠方而來的客人,不會令人感到一絲一毫的做作。澤居晉既然與她相熟,自然知道她的做派,也不以為意。但門外的五月等人卻從她手上的動作中看出一種纏綿的情致來。眾人心中暗自唏噓。 幾個前菜上來,果然有活鯛魚刺身一盤。負責這間包房的朝子極為識趣,揮手叫傳菜員徑直進了包房,她卻不跟進去。傳菜員脫了鞋子,舉著托盤,到包房里后,在美代身旁半跪下,美代把韓國泡菜、冷豆腐、醋浸八爪魚、蔬菜色拉及鯛魚刺身一一擺放到桌上后,這才微微躬身,笑說了一聲:“請慢用?!?/br> 澤居晉親切又極其有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喝一口生啤,從筷套里抽出木筷,“啪”地一聲掰開。美代這才緩緩退出包房。守在門口嘀咕的一堆女孩子紛紛轉身低頭作鳥獸散。 這一天生意不太好,五月負責的兩個臺子平時都要翻兩三輪,今天卻只做了兩單生意??腿俗吆?,收拾好桌子,又湊到松竹梅門口去和人家八卦,隨著久美子等人假借上茶上酒上菜的機會偷偷欣賞了一陣子松竹梅里面的一對戀人。等到澤居晉和他的女友也用完餐出去時,美代親自送到一樓的店門口去,身后還呼啦啦跟著一群因為生意清淡而四處閑逛,無聊看熱鬧的女孩子。 澤居晉與女友被送到門口,雨還沒停,美代親手撐開一把印有赤羽二字的雨傘遞給他,他把女友往傘下拉了拉,女孩子就順勢往他身上靠去。在赤羽門口躲雨的賣花的小女孩今天生意不好,哪肯放過這個機會,趕緊擠過來,拉住他的衣角,帶著些祈求的意味笑嘻嘻地用日語請他買一朵手中蔫搭搭、臟兮兮的玫瑰花。 他微微一愣,把手中的雨傘交給女友,取出錢包,取出一張紙幣遞給小女孩,再從她的花束中挑出一朵,送給身旁的女友。小女孩慢吞吞地作勢要找錢,他早已攜了女友往雨中大踏步地走了。 眾人紛紛調侃賣花的小女孩:“你今天運氣真好,一單生意就把一天的任務都完成了?!?/br> 賣花的小女孩得意地把那張粉紅色的鈔票拿出來驗看了幾眼后,又仔仔細細地收回到腰包里去了。 美代對眾人的話恍若未聞,獨自站在雨簾后面,目送著澤居晉漸漸遠去的背影。五月看看美代,看看雨中的澤居晉的背影,然后心中也產生了一種類似于惆悵的情緒。她的惆悵,不為別人,只為美代。她對美代喜愛又敬仰,覺得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應該辜負美代。 第6章 溫鳳樓 那之后,又過了幾天。五月在赤羽的更衣室換好工作服,正往身上系圍裙時,忽然接到大唐盛世的領班劉幺妹打來的電話,叫她去取丟在那里的幾件衣服。這個電話來的突然,五月倒有些莫名其妙。 大唐盛世是五月上一家打工的中餐廳。餐廳和唐朝那個朝代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同唐明皇楊貴妃李太白等人也渾身不搭界。名字起得莫名所以,聽著比較高端大氣,實際就是一家開在一片居民小區里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上海菜中餐廳,來就餐的都是附近老居民區的居民。餐廳不大不小,客人不多不少,素質有好有壞,生意不差也不賴。 五月時隔很久再回到這里來時,覺得餐廳里到處都油膩膩、臟乎乎的,服務員的臉上個個都是麻麻木木的,端再多的盤子,跑再多的腿,每個月總是拿一樣多的錢;來得不論早晚,資歷不論深淺,工資都是一樣的金額,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只能是這個表情了。五月坐在大廳里等劉幺妹時,不由得心里奇怪,自己為何當初竟然還會舍不得離開這里。 其實她本來也不需要這些衣服了,只是不想和大唐盛世的人再有任何形式的聯系,于是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乘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過來取。衣服在領班劉幺妹手里,本來是她打電話非要叫五月來取的,等五月來了,她卻又故意拿起了架子,半天不露面,叫五月坐在午休時空無一人的餐廳里干等著。 有兩個值班的女孩子,一個和她從前比較要好,看得出來很想過來打聽她現在哪里上班,工資多少,但最后卻只是和她打了一聲招呼,沒有敢和她多說一句話。畢竟,誰得罪了領班劉幺妹,誰就要收拾鋪蓋走人。這里工資不高,但好在能夠準時發放,也從不拖欠。重新找工作,也還是只能做做服務員,或是路邊發放小廣告,要么就是去城郊的工廠當生產工人,若是迫不得已,最后只好去做住家小保姆了。 一時閑極無聊,五月仰首看墻上掛著的一面17英寸的電視機,什么頻道不認得。廣告放了十一二個,時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五月看的昏昏欲睡。 嘉興城郊,小燈鎮,鐘家。 羅秀才心頭砰砰直跳,一眼一眼地盯著月喚看,連熱水燙著受傷的舌頭也顧不上了,喉嚨悄悄地滾了幾滾,口水偷偷地咽了幾下后,心中暗道,這趙媒婆果真算得上是古今往來數一數二的實誠人一個,待從鐘家回去后,得好生向她道謝一番才成。 羅秀才忍著傷痛,生生地將退親的話又咽了下去。 羅秀才把自己受傷的緣由以及聽來的風言風語與她爹娘及兩個哥哥說了一番,又與一家子人湊在一處嘰嘰咕咕地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定于本月十八日成親,且要簡便行事,不可大張旗鼓,以免打草驚了姓溫的毒蛇。這親事整整提早了一年,她這一年不過才十七歲出頭而已。 成親的前幾日,她娘叫她去門口菜園地里摘些萵苣葉子回來做香萵苣葉菜飯。她挎著小籃子去了菜園地里左挑右選,專門揀嫩葉子下手,不一時,就挑了半籃子。轉眼瞧見鄰家菜園地里的一株桃樹枝伸到自家的地頭,枝頭上果實累累,卻也遮住了一片日頭,使得曬不到太陽的一片小雞毛菜生的瘦弱不堪。她便踮著腳尖,把人家半邊桃樹上熟透的桃子都摘了個七七八八。 挑了一顆又大又紅的,得意洋洋地剝掉果皮,咬了一大口,滿口的香甜汁水。翹著小指頭正剝余下的果皮,忽聽得身后有人嗤嗤笑問:“好吃么?” 她一驚,慌忙回頭,額頭險些兒撞上一個人的下巴。前一陣子在她家里討水喝的那個男子——風流倜儻、孝順體貼、富貴無雙的溫家二少溫鳳樓此刻站在她的身后,正瞇著一雙桃花眼帶笑看著她。 鐘家門口菜園地里,鳳樓不知何時站到了月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