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到了樓下，陳家炳靠著車門摸了支煙，遞給楊啟程。

    楊啟程擺手拒絕，“在戒，不抽了?！?/br>
    陳家炳自己點燃一支，叼在嘴里，“這都要當爸爸的人了，辦事還是那么軸?！?/br>
    楊啟程沒吭聲。

    “以前那不怕死的沖勁那兒去了？我從前能罩著你，現在還能罩著你，有錢大家一起賺，何樂而不為？”

    楊啟程沉默半晌，“我再考慮考慮?！?/br>
    陳家炳笑了一聲，“好，你再考慮考慮。等你兒子出生了，你給我個答復?！?/br>
    陳家炳拉開車門，上車走了。

    楊啟程出小區去買了包煙，點燃一支，猛抽了幾口。

    他手指夾著煙，站那兒半晌沒動。

    煙靜靜燃著，燒著了他手指。

    他手抖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拇指和食指捏著煙頭，一把碾熄了，迎著寒風，轉身回去。

    ·

    初九，楊靜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她學外語專業，口語是短板，為了提高水平，平?？偛辉稿e過任何一個鍛煉的機會。年剛過完，便跟韓夢去找兼職。

    初八中午，班長在□□上找她，說有個商人需要接待外賓，要找個英語口語翻譯。楊靜頂多敢輔導一下高三的英語，接待外賓這級別的，尚不敢輕易嘗試。

    “沒事，那個人說了，不需要你聊生意上的事，就帶著老外們游游故宮?！?/br>
    楊靜問：“你從哪里找到的？”

    “不是我找的，有人直接加我□□問的?！?/br>
    楊靜蹙眉，“不是騙子吧？”

    班長發來一串號碼，“你自己打電話問問看?！?/br>
    楊靜看了一眼，把號碼抄到之上，塞進筆記本里，去上課。

    等到下課，她方又想起來這檔子事。她整理好書包，掏出手機，一邊往宿舍走，一邊撥出了紙條上的號碼。

    響了兩三聲，那邊接起，一道低沉的男聲，“你好?！?/br>
    楊靜忙說：“你好，我是北外英語系的學生……”

    還沒說完，那邊忽問：“楊靜？”

    楊靜一愣。

    那邊爽朗一笑，“我是陳家炳?！?/br>
    傍晚，楊靜換上一件保暖的羽絨服，戴上圍巾手套出門。

    光禿禿的枝椏分割開深藍的天空，遠處是高樓的燈光。

    風很冷，她臉埋得很低，仰頭往路口張望。

    突然身后響起一聲喇叭，楊靜回頭，路旁一輛汽車打著雙跳。

    楊靜猶豫片刻，正要走過去，那車子卻啟動了。

    車在她身旁停下，緊接著車窗打開，陳家炳笑道：“上車?！?/br>
    楊靜卻站著沒動，“陳先生，我晚上還有課，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那邊那家咖啡館里聊一聊?！?/br>
    陳家炳瞅著她，幾乎沒見猶豫，笑說：“行，我找個地方停車?！?/br>
    陳家炳在旁邊找了個車位，停好之后往回走。

    楊靜穿了件淺色的羽絨服，大約是冷，兩只手都插/在口袋里，低垂著頭，長發也跟著垂落下來。頭頂是一束昏黃的路燈光，照得她從圍巾里露出的臉，帶著一種悵然的溫柔，

    陳家炳瞇眼看了她數秒，朗聲笑說：“這地方停車位真不好找?！?/br>
    楊靜這才回過神，抬起頭來“嗯”了一聲。

    進了咖啡館，楊靜找了張靠窗的桌子。服務員送來菜單，楊靜沒看，直接點了熱巧克力，然后將菜單遞給陳家炳。

    陳家炳也沒看，徑直將菜單遞回給服務員，點了美式咖啡。

    陳家炳脫下外套，笑說：“你晚上幾點的課？”

    “還有半個小時?！?/br>
    “那行，咱們就長話短說?！?/br>
    陳家炳便將翻譯的要求簡潔明了地陳述一遍，末了問楊靜能不能勝任。

    楊靜沒說話。

    陳家炳笑說：“準你帶著文曲星?！?/br>
    楊靜不帶情緒地笑了一笑，“陳先生……”

    “哎，暑假就說了，叫我炳哥?！?/br>
    楊靜很淡地蹙了一下眉，“……我在給一個高三的學生當家教，那幾天可能沒時間，要不我給您介紹我的其他同學？”

    陳家炳聞言，臉上神情沒變，卻是沉默了一下，片刻才笑說：“那行，不耽誤你學習?！?/br>
    服務員端上咖啡和巧克力，陳家炳將咖啡杯往旁挪了挪，換了個極為閑適的坐姿，笑說：“往后我在帝都待的時候多，你要有什么困難，盡管打我電話?！?/br>
    楊靜不冷不熱地道了聲“謝謝”。

    “過年，跟你哥打了幾局牌?！?/br>
    楊靜一怔，沒說話，只兩手攏住了裝熱巧克力的杯子。

    陳家炳看她，“你過年怎么沒回去？”

    “厲老師懷著孕，我回去給她添麻煩?！?/br>
    陳家炳笑了笑，頗有些意味不明，“知道你侄子的預產期嗎？”

    楊靜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四月十號?！?/br>
    楊靜垂著眼，半晌，“嗯?！?/br>
    陳家炳目光一直定在她臉上沒動，這會兒端起咖啡杯來喝了一口，又說：“我托大，大家都叫我一聲炳哥。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講義氣。早些年你哥在我手下干過，既然如此，那就是兄弟。況且馬上要跟你哥合作，以后來往更多。還是那句話，你在帝都要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盡管找我?！?/br>
    楊靜如何聽不出來陳家炳話里的意思，這會兒只得按捺著心里泛起的厭惡之情，極為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炳哥?！?/br>
    陳家炳抬腕看了看表，“你去上課吧，別遲到了，得空我請你吃飯?！?/br>
    楊靜立即放了杯子，當即就要起身，瞥見陳家炳老狐貍似的兩只眼睛微微瞇起，便強迫自己仍舊坐著沒動，“好的，謝謝炳哥?！?/br>
    陳家炳似這才滿意，“趕緊去吧，我再坐會兒?！?/br>
    外面寒風肆虐，楊靜裹緊圍巾，一刻也不愿逗留，趕緊朝教學樓走去。

    她不清楚陳家炳此行的用意，卻本能覺察到危險。

    對于楊啟程生意上的事，她所知雖然不多，但也略有所聞，知道陳家炳這人在旦城的勢力盤根錯節，她跟楊啟程輕易開罪不起。

    到了教學樓下，楊靜卻毫無上課的心情。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繞到一旁，找了個背風的位置，掏出手機。

    楊靜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名字，半晌，才按下去，舉到耳邊。片刻，沒聽見動靜，她疑心自己手指凍僵了，沒有撥出去。正要放下，卻聽見電話接通的聲音，楊啟程說：“楊靜?！?/br>
    楊靜呼吸頓時一滯，“哥……”

    “……怎么了？”

    楊靜后退一步，背靠著墻壁，仰頭看向夜空，“……沒，就……打個電話……”

    那邊沉默了一下，“都好?！?/br>
    楊靜“嗯”了一聲，“那就好?！?/br>
    “在宿舍？”

    “……沒，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