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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車子,“走吧?!?/br> 開出去一陣,一路沉寂之中,陳駿忽然開口,“你剛剛……真的不想死?” 楊靜看著前方的天空,城市的燈光將天色漂得灰白,仿佛是黎明的盛景。 楊靜閉上眼,聲音仿佛一縷輕煙。 “不想?!?/br> · 楊靜找了個賓館住了一晚上,衣服洗后晾在空調下面,到早上時還有點兒濕,但也能穿。 她換上衣服,退了房,拿身上還剩下的錢,打車回家,在樓下買了兩份早飯上去。 敲門立了片刻,楊啟程打開門,一股濃重煙味撲面而來。 楊靜看他一眼,他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下巴上一圈胡渣。 楊啟程瞧見楊靜,張了張口,卻沒出聲。 楊靜換鞋進了屋,把早餐遞給楊啟程,回自己臥室,換了身衣服。 出來的時候,楊啟程正在抽煙,跟前的茶幾上,一煙灰缸的煙蒂。 楊靜站在臥室門口,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楊啟程,“程哥?!?/br> 楊啟程抬頭。 “昨晚喝醉了,對不起?!?/br> 楊啟程沒吭聲。 “我只是太依賴你,所以混淆了感情……升學宴上沒說的,我現在告訴你。謝謝你當年收留我,沒有我,興許你能過得更隨意更無所顧忌。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比以前過得更好了,我覺得這樣很好……” 不管那是什么感情,痛苦還是喜悅。 她停了片刻,閉了閉眼,又看向楊啟程,“……還有,祝福你跟厲老師?!?/br> 就在昨晚,她發現,人是沒法憋死自己的。 當缺氧痛苦到一個極限的狀態,求生的意志就會格外強烈。 她抵不過這樣的意志,所以還是放自己解脫了。 封凍無垠的雪原,剩她一人。 天這樣暗,路還這樣長。 所以她得醒著,立刻出發。 ☆、(21)愛別離(上) 旦城的秋,從十月開始變冷。 缸子家的寶貝疙瘩小曹胤在變天時生病了,連發幾天低燒,缸子一直在醫院陪護。楊啟程中午抽了點時間,去醫院找缸子談事,順便探望小曹胤。 傻小子額頭上插著留置針,被缸子抱在懷里,不哭不鬧,就是精神不太好,整個人也瘦了一圈。 “王悅呢?” “家里有點事,先回去了?!?/br> 楊啟程摸了摸曹胤的小手,“燒退了嗎?” “退是退了,就是容易反復,不信一會兒你再摸?!?/br> 楊啟程搬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直入主題:“陳家炳今天來公司找我?!?/br> 缸子一愣,“說啥了?” “還不是合作的事兒,讓我們供貨,他負責包裝銷售?!?/br> “你怎么想?” 楊啟程頓了頓,“厲昀舅舅的意思是,跟他合作,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br> “呸!”缸子忍不住罵了一句。小曹胤似被他嚇到了,癟了癟嘴要哭,缸子急忙哄了兩下。 缸子還是氣不過,“老楊,我他媽怎么覺得這么沒勁!” 楊啟程沒吭聲。 “確實,這幾年咱倆錢是沒少賺,可賺得真他媽憋屈!” 楊啟程打斷他,“行了,說這個沒意思?!?/br> 缸子靜了一會兒,“我覺得這事兒咱還是得堅持原則,錢少賺點沒關系,不能給炳哥摻和。他背后關系太復雜,沾一點今后都可能脫不了身?!?/br> 這道理楊啟程當然懂,然而半條命捏在厲家手里,很多事由不得他做主。真要把人得罪了,他是不介意從頭開始,可缸子有老婆孩子…… 再者,厲昀現在肚里也懷著他的孩子。 凡事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缸子看了看懷里的兒子,“老楊,有句話可能不中聽,我覺得,你跟厲昀的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楊啟程沉默片刻,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有年輕時候的教訓,他每回都十分小心,即便有時候厲昀不要求,他也一定會主動采取措施。 至于究竟怎么懷上的,厲昀解釋說,那天早上她收拾房間,發現扔掉的安全套上似乎破了個洞,她那時在安全期,心存僥幸,沒有吃事后藥。 缸子嘆了聲氣,“這事兒,真難弄。要不你跟厲昀談談,讓她給她舅舅做做思想工作?!?/br> 楊啟程未置可否。 缸子又問:“酒店訂了嗎?” “訂了?!?/br> “什么時候的?” “十二月八號?!?/br> “那楊靜能請到假嗎?” 楊啟程一頓,沉聲說:“請不到就請不到吧?!?/br> “國慶也沒回來?!?/br> “她忙?!?/br> 缸子點頭,“確實,剛開學,得適應新生活……也不知道她去北方習慣不習慣。 王悅還說,讓你問她要個地址,給她寄點兒旦城特產回去?!?/br> 楊啟程心里煩躁,“別忙活了,帝都那么發達,想吃什么哪里買不到?!?/br> 他站起身,“厲昀讓我下午陪她去試衣服,我先走了?!?/br> 楊啟程一路走出醫院,在門口樹底下連抽兩支煙,才覺得心中郁悶之氣稍得緩解。 他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給厲昀打了個電話。 打完,又翻出手機短信。 楊靜發的最后一條,是八月二十八號:程哥,我到學校了,正在整理宿舍,回頭給你打電話。 回頭,她沒打。 他打了一個,沒人接,他也就沒再打了。 這會兒,他手指停在這號碼上,頓了很久,按下去。 然而還未接通,他便又一下掐斷,將手機揣進口袋,取車,離開醫院。 一路紅綠燈交替,開開停停。 快到家時,經過一個路口,楊啟程往窗外瞟了一眼,忽然猛猜剎車。 后面頓時響起尖銳的喇叭聲,差點追尾的后車制動成功,變道經過楊啟程時,沖著他響亮地罵了一聲“傻逼”! 楊啟程只當沒聽見,手肘撐著車窗,看著人行道。 正午日光從梧桐葉間篩落,流水一樣地漏下。 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一個穿藍色裙子的高挑女孩兒正在經過。 已經入秋,可她似乎一點兒不覺得冷,兩條腿沒穿襪子,修長白皙,比陽光更晃眼。 很快,這女孩兒拐了個彎,消失在前方的大樓里。 · 帝都的冬天似乎比旦城要來得早,十一月中就冷得讓人瑟瑟發抖。 楊靜適應很快,除了初到帝都的前兩周水土不服,臉上冒痘,除此之外并無大礙。 開學軍訓,之后便是國慶。國慶完畢,才正式開始上課。 陳駿學臨床醫學的,一開學課程就很滿,比楊靜要忙得多。 兩人都是初來乍到,在帝都沒別的熟人,因此每周總要抽時間聚一聚。有時候是陳駿坐車過來,有時候是楊靜坐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