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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問完了的意思。 旌宏會意,大步上前拉開了牢門,將桓子澄讓了出去。 俞氏怔怔地看著她,看著桓子澄步出牢房,頭也不回地隱入了那火把之外,再看著旌宏抬腳跨出了門檻。 她一下子撲了過去,嘶聲道:“程……程先生,別走啊,你不是答應我見女兒的么?你別走……你別走……”說話間她就上前扯住了旌宏的一條腿。 旌宏停下了腳步,半側著身子向后看去。 俞氏披頭散發滾倒在她腳下,兩只干瘦的手指死死抱住她的靴子,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來了。 旌宏皺了皺眉。 “誰說你能見女兒?”她冷聲道,腳下一轉,直接便將俞氏震出了幾步遠,復又譏諷地一笑:“你還妄想著要見女兒么?真是白日做夢!” 俞氏半俯于地,捂著前胸大口地喘著氣,嘶聲道:“你怎么能這樣?”她抬起一雙充血的眼睛,定定瞧著旌宏,面容扭曲得不成樣子:“你怎能如此?怎能言而無信?怎能誆騙于我?” 旌宏冷笑出聲:“你倒真有臉這樣說。你怎么不想想,你與你那好女兒又是如何撒下彌天大謊,冒名頂替,妄圖入我桓府大門?就憑你秦氏門楣,你竟也有膽子把自己的女兒塞進桓家,你這臉皮可真夠厚的。若說誆騙,又有何人能及得上你這們對狼狽為jian的母女?” 俞氏一時語塞,旋即便又赤紅著一雙眼睛,梗著脖子大聲道:“我也是沒辦法。秦家害死吾夫、弄殘吾子,這血海深仇我怎能不報?可憐我只是個喪夫的寡居婦人,但凡有一點法子,我也不會去……” “住口!”旌宏驀地大怒,厲聲喝道,神情變得格外冷冽:“你有深仇大恨?那你去找秦家人報仇???你就拿把刀子把秦家人都殺了,旁人也會贊你一句‘烈婦’??赡隳??你為何卻跑來陷害桓氏?我桓氏欠你的嗎?秦府恩怨,與我桓氏可有半點關系?” 她的語聲不響,但卻極為有力,直震得那牢房“嗡嗡”作響。 俞氏表情微滯,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旌宏,張口想要說話,卻又飛快地閉上,一時間竟是無言反駁。 的確,秦家是對不起她,秦家那一灘混水也委實骯臟到令人作嘔??墒?,這一切,又與桓氏有什么關系。 從頭到尾,害她傷她的人,都是秦家人。而桓氏之所以入局,不過是因為秦世章一時好心,收留了桓家一個女兒罷了。 “分明是你自己貪圖富貴,妄圖將自己的女兒取代桓氏之女,妄想叫自己的女兒享受榮華富貴,卻將那真正的名門貴女往死里算計。如此歹毒之人,真真枉為人母、枉稱為人!”旌宏斬釘截鐵地說道,猛地將衣袖一拂,語聲寒冷如刀:“當初你既敢做下這欺天大事,就該想到事敗之后,必有此劫!” 俞氏怔怔地聽著她的話,半晌后,驀地伏地痛哭起來,拼命撒扯著自己的頭發:“我也是沒辦法,我真的是沒辦法啊……我也是被逼無奈的,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我若是不這樣做,我的女兒就要……” “所以爾是活該?!膘汉昀淅涞卮驍嗔怂?,目中的厭惡越發明顯“你分明有無數的方法報仇,也有無數的路可走??赡銋s偏偏選擇叫別人的女兒代你受過、叫別人的女兒代你去死。你可曾想過那個真正的阿蒲,她的家人被你害死,她的一生該如何渡過?你又可曾想過桓夫人丟了女兒之后的心情,想過我桓氏幼女若是一朝失勢,便要身首異處?你沒有。你從來就沒想過。你就只想著你自己,想著你那些所謂的恩怨,想著你自己的那點屁事!” 言至此,旌宏的語聲越發冷厲,神情也越發厭惡:“心不正、行不端,既生了一副蛇蝎心腸,你就活該受那千蟲萬毒之苦。你還來訴什么冤屈?我不妨告訴你,此生此世,你再也不會見到你那好女兒?!蓖A送?,又加重了語氣:“直到你死,你也休想再見她?!?/br> 語罷,重重一拂衣袖,轉身跨出了大門。 “哐”,鐵門在她身后重重合攏,連同那牢房中黑暗而腐朽的氣息,亦被關在了門后。 旌宏轉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牢頭,淡然道:“繼續喂藥。待啟程之時,我要她說不出一句話、寫不成一個字?!?/br> 那牢頭點了點頭,卻是一聲不吭,將牢門重新鎖住。 旌宏立在門前,撣了撣衣襟,似是要將那牢房里的氣息也一并撣盡,方才轉身離開。 待她來到門外時,卻見桓子澄正負手站在路旁,似是在等人。見她出來了,便遙遙地向她點了點頭:“都說完了?” 很淡漠的語聲,就像是那牢房中關著的人,與他沒關點干系。 旌宏的面上浮起一絲苦笑,叉手道:“讓主公見笑了?!闭f著便朝前走去。 第1019章 好坯子 桓子澄緩緩轉身,繼續前行,淡然的語聲隨朔風而來,聽在耳中,猶為凜然:“此婦,半年后才可死?!?/br> “諾?!膘汉炅r應聲,面色重又變得冷厲起來:“這女人委實歹毒,只要一想起她在壽成殿中說的那些謊話,我就恨不能一刀殺了她?!?/br> 桓子澄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藥廬里的藥人總不夠用,就由她補上便是?!蓖A送?,又狀似不經意地道:“那個阿蒲,倒是個好坯子?!?/br> 旌宏怔得一刻,方明白他在說什么。 隱堂的暗樁在成為暗樁之前,都被叫做“坯子”。 她蹙起了眉,沉聲道:“她知道得不少,活著無益?!?/br> “無妨,有藥?!被缸映握Z聲淡然,神情間不見情緒:“隱堂有特制的藥,據說能叫人忘卻前塵?!?/br> 旌宏聞言倒未吃驚,點頭道:“我知道,隱堂死士,就是這么來的?!?/br> 桓子澄緩步前行,玄色氅衣被風吹著,不時卷起一個角。 旌宏也沒再往下說。 這個話題,應該是到此為止了。 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后,旌宏方輕聲問:“主公,那個假十三娘,您要不要再親自審一審?” “無此必要?!被缸映蔚暤?,側首看向不遠處的一株枯柳,神情如古井無波:“先生問過即可?!?/br> 停了一刻,他便又去看旌宏:“她都交代了些什么?” 旌宏的面上露出不屑之色,“嗤”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