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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袖。 如今場中的局勢已然十分鮮明,太子與秦素已是天然的同盟關系,而中元帝并二、三兩位皇子,則是更為強勢的一方,至于大皇子與四皇子么…… 秦素的心底晃了晃,斂下心神,向太子殿下一笑,以示謝意,復又看向了秦彥雅,目中似是帶了幾分憐憫:“秦大娘子先不必急,待我問完了胡嫗,你應當便能聽明白了?!?/br> 秦彥雅面色發白,焦灼的視線凝在俞氏身上,眼神中隱有期盼,仿佛盼著她開口說句話。 可是,俞氏卻一直沒去看她,只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彥雅的視線在她身上盤桓良久,終是失望地轉開了眼睛,身子也佝僂了下去。 秦素離著她們頗遠,將這一幕瞧得清楚,心下卻是微有些唏噓,連帶著說話聲也變得低沉起來:“胡嫗,你且先說說你自己吧?!?/br> 胡嫗伏地說道:“回殿下的話,我本是秦家長房的管事,是先郎主把我一家子挑上來的。大夫人嫁予先郎主之后,我便被派去了大夫人身邊服侍……” “你先等一等?!鼻厮卮驍嗔怂脑?,向眾人一笑:“我先把秦家的情形說上一遍吧,也免得又有人聽得糊涂?!?/br> 三皇子這回倒是聽出來了,秦素這話分明就是說他腦子不好使,他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秦素自不會去管他,三言兩語便將秦世宏身死與秦世章兼祧一事解釋了一通,理清了這家人復雜的親眷關系后,她方才向那胡嫗笑了笑:“好了,你繼續說?!?/br> 胡嫗應聲道是,續道:“先郎主病逝之后,大夫人產下了遺腹女,便是大娘子,取了名兒叫做秦彥雅。因夫人那時候傷心先郎主病故,身子很弱,大娘子在胎里便沒怎么養好,生下來只有小小的一團,哭起來也跟小貓兒似地,也不怎么吃得下東西,身量兒長得很慢,到未足周歲的時候,瞧著還跟四、五個月的孩子差不多大?!?/br> 俞氏抬起頭來看了看胡嫗,眼圈兒紅了,似是想起了當年的情形。只是,再下個瞬間,她的面色便又蒼白了起來,神色間涌出了一絲陰戾。 然而,她卻并未多說什么,垂下了頭,仍舊由得胡嫗繼續往下說。 “因那時候府里忙著要給二郎君娶婦,大夫人便執意要帶著一兒一女去白馬寺為亡夫超渡念經,滿三年才肯回來?!焙鷭灥恼Z聲繼續響起,訴起當年舊事:“太夫人擰不過夫人,便應下了。當時便是我帶著幾名老仆,隨夫人一同去了白馬寺靜修?!?/br> “這事兒我們都知道了?!鼻厮剌p聲地打斷了她,視線掃過俞氏時,面色微寒:“在白馬寺中,俞氏曾收養了一個小女嬰,這期間可有過什么事?” “有的,殿下?!焙鷭烖c了點頭,語聲遲緩:“便在收養下那女嬰后不久,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來去往凈房,路過夫人的寢房時,見那里頭像是劃過了一道燭光,我以為夫人還沒睡,便走到窗前想問問她是不是要人服侍。因那時是夏天,窗戶沒關牢,我從窗縫里卻是瞧見,夫人在拿針扎大娘子?!?/br> 殿中的氛圍,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哦?你瞧見你家夫人拿針扎你家大娘子?那你可知道是為什么?”秦素摩挲著手中的紗羅,語聲不疾不徐。 胡嫗聞言,便搖了搖頭:“回殿下,這我可真說不上來。我就瞧見夫人拿針扎大娘子,我嚇了一跳,便沒敢說話,只伏在窗邊兒往里瞧。夫人拿針扎完大娘子之后,便又拿了印色盒兒往那針眼兒上印。大娘子那時候已經一歲多了,還沒怎么學會說話,生得很是瘦小,就跟那八、九個月大的孩子一樣。她很乖、也很聽話,扎得疼了她也不哭,只張著一雙眼睛看著大夫人。夫人自己卻是哭了,抱著她一直流淚,又說了好些話?!?/br> 第964章 風攜雪(蹄花兒和氏璧加更) “俞氏說了些什么,你可還記得?”太子殿下提聲問道。 胡嫗應聲說道:“回殿下的話,我記得的。夫人當時說‘阿母也是沒法子,為了報仇雪恨,只能讓我的寶寶受苦了’,又說什么‘我的乖寶寶,阿母會護著你的,等秦家倒了臺,等秦家子孫都死絕了,到了那時候,自會有人來帶你去那大戶人家,你就是那大戶人家的女兒了’,然后又哭著說‘秦家早晚要滅門,阿母不能叫你姓秦,只能委屈我的寶寶去做個小鬟。寶寶不要怕,阿母會暗中護著你的?!蚰菚r候夜深人靜,夫人的聲音雖輕,她的話我卻是全都聽清了。我……那時候特別地害怕,沒敢再往下聽,就悄悄地回了房?!?/br> 她的語聲低且輕,像是有回音一般,縈繞不息。 那殿門微啟了一條縫,寒風攜著雪片,自縫隙間擠了進來,于大殿中穿梭著,似是將這聲音也拂成了一道涼氣,吹在每個人的耳畔。 壽成殿中,再度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就算是糊涂如三皇子,此時也是面帶異色。 以針扎、再拿印色盒子印染,這胡嫗所言,與此前三皇子揣度假公主偽制朱砂痣的情形,完全一致。然在胡嫗的講述中,這做假的人卻從所謂的“大士族老族長”,變成了俞氏本人。 跪坐在人群中的秦彥雅,猛然抬頭看向了俞氏,目中神情莫辨。 俞氏一直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態,并不見慌亂,很安然,亦很優雅。 秦素瞥了她一眼,心底微哂。 看來,這俞氏也是長了腦子的,或者說,在某些人的提點下,她已然明白了大局的走向,且十分清楚,今日這一局,就是個死局。 秦素會死。 桓氏會死。 太子殿下……很可能也活不長。 于是,在俞氏的眼中,秦素此刻的一切舉動,便皆成了可笑而無用的掙扎,她自然不急不慌。 所謂勝券在握,有中元帝這座最大的靠山在,秦素這個失勢的公主,就算翻出花兒來,也翻不出天子的掌心。 秦素的眼底有了些冷厲,復又化作淺笑,盈盈眸光轉向了胡嫗,唇瓣輕啟:“胡嫗,你接著往下說?!?/br> 胡嫗應了一聲,繼續往下講述:“自那晚之后,又有幾次我偶爾起夜時,也碰見了夫人拿針扎大娘子。再往后,我……終是好奇,遂趁著夫人不在,時常地將大娘子的衣裳掀開來瞧。我瞧見,大娘子身上……的有個地方,已經被扎出了紅點兒,有時候會顯眼些,像朱砂痣似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