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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只是閉著眼睛,其實并沒睡著。 馬車駛了一會后,他忽然便開口問道:“馮先生,那辭走的十三名侍衛,可有消息了?” 馮先生——亦即那個玄衣文士——此時也在車上,見范大郎問起了此事,他神情微僵,低聲道:“主公恕罪,我們的人并沒查到他們的去處?!?/br> “哦?”范大郎睜開眼睛,鷹隼般的視線往他身上掃了掃,淡聲道:“居然這樣難查么?他們一行十幾人,目標很大,想來當是很好查才是?!?/br> “正是因為人數多,所以才越發難查?!瘪T先生說道,面上露出了些許尷尬,“他們辭出范府后并不是一起走的,而是分成了好幾批,每批多不過三人,少只有一人,分頭往各處而去,我們的人一時不察,竟叫他們全都走脫了?!?/br> “廢物!”范大郎從牙縫里迸出兩個字來,面上的神情也變得冰冷,“真是沒用!就叫你們追查幾個人,你卻來告訴我一個都沒撈著?我養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馮先生面上一窘,低下了頭。 范大郎重武輕文,最討厭的便是所謂有風骨的士子,因此,這馮先生雖為范府門客,卻一直沒什么地位。若不是前幾日在搜尋范孝武的下落時,馮先生頗獻了幾個好計策,今日他也沒資格坐在馬車上。 搜尋那十三名辭走的侍衛,這件事是由馮先生去做的??墒?,他在范府說話一向沒人聽,那些侍衛們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不聽他調度,尋人的時候亂跑一氣,自然被人家有心算無心,輕易便甩脫了去。 好在,范大郎對此事也并是特別在意,罵過之后,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問:“我五弟的那些人手呢?也沒查到?” 第611章 尚主例 馮先生抹了抹額上的汗,恭聲道:“我們還在查。如今最確切的消息是,他們那一晚確實是跟著五郎君出了城,但卻沒跟著回來,五郎君是一個人回來的。我想,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五郎君回來的時候也不會還有閑情去與那秦三娘調笑,所以我推測,五郎君是吩咐他的親衛做什么事去了?!?/br> 這個解釋也勉強算是合理,范大郎聞言沒作聲,重新閉上了眼睛。 見他不說話,馮先生自不會觸他霉頭,自然也沉默不語。 馬車均勻地搖晃著,車廂中燃了沉水,香氣幽馥,范大郎漸漸地便睡了過去,直到有人推醒他時,他才發覺,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這是到了么?”他問道,推門就要下車。 馮先生卻一把攔住了他,低聲道:“主公且候一候?!?/br> 范大郎停下了動作,不解地看著他,卻見馮先生面色泛白,神情也顯得相當不安。 “出了何事?”范大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馮先生舔了一下嘴唇,神情緊張地往四下里看了看,方以極低的聲音道:“主公,外頭有金御衛?!?/br> “什么?”范大郎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金御衛,那可是大陳皇朝禁軍中的精銳,好端端地,金御衛跑來青州作甚?莫非…… 他一把揪住了馮先生的衣襟,鷹目死死地盯著他,沉聲問道:“你確定?你沒看錯?” “我確定?!瘪T先生再度舔了下嘴唇,只覺得喉頭發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是前哨來報的消息,我還跟過去看了,確實是金御衛的旗號?!?/br> 范大郎的后心剎時激出了一層冷汗。 那個瞬間他最先想到的,是他們范家暗地里的那些事。 范氏暗中所謀之事,難道已經叫朝廷察知了? “他們瞧見我們了么?”范大郎的語聲含了肅殺,平素總是漫不經心的臉上,此刻竟顯得格外凝重。 馮先生抬手擦了擦汗,干巴巴地道:“瞧見了。就因為兩下里打了個照面兒,所以我沒敢叫車馬掉頭,只叫大家原地待命?!?/br> 見了金御衛掉頭就跑,就算是沒事,也會讓人覺得有事。 范先生的應對方式,堪稱穩健。 范大郎的心往下落了一些,皺眉沉吟了片刻后,問道:“此處是何處?到九浮山了么?” “快到了,我們離著九浮山只有一里路,金御衛的人便在山下?!瘪T先生回道。 范大郎抬手摸了摸下巴。 金御衛跑到九浮山來做什么? 這些人可是天子近衛,沒事絕不會離開大都,難道說,這是哪位皇子微服來到青州,去九浮山瞧瀑布觀景,就像前些時候悄悄來避暑的那個大都貴族一般? 這念頭才一生出,便被范大郎否決了。 如今朝堂動蕩,桓氏回歸已成定局,太子與中元帝之間的關系越發微妙,這種關鍵時刻,皇子們又怎么可能離開大都? 可是,若不是皇子駕臨,那么這些金御來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范大郎瞇起的眼睛里,有精光一閃而過。 無論如何,這都是個探聽消息的好時機,就算冒險,也值得一試。 心中思忖已定,范大郎便將身上的衣衫整了整,隨后才發覺,他身上的藍袍上還有血漬。 他一把便將袍子扯開扔到了旁邊,馮先生見狀,連忙從車底暗格中尋出新衣,雙手呈上。 “我還是需得下去瞧瞧,畢竟那是金御衛,若是裝作沒看見,也說不過去?!狈洞罄梢幻嬷乱幻嬲f道,面上恢復了最初的鎮定。 馮先生似乎也贊同他的做法,低聲道:“主公小心些,我看那些金御衛不像有惡意?!?/br> 范大郎此時已經迅速換上了干凈的衣衫,想了想,回頭對馮先生道:“你留在原地等我消息,我帶侍衛過去?!?/br> 這種時候就要做萬全的準備,馮先生只是謀士,不會武技,萬一這些金御衛是沖著范家來的,那些侍衛至少還能護著范大郎周全,而文弱的謀士則只會拖后腿。 對于范大郎的安排,馮先生自是毫無異議,送范大郎下車之后,他便一直守在車旁靜等消息。 原以為范大郎這一去,至少也要半個時辰才得回轉,可是,還沒半炷香的功夫,他便瞧見遠處數騎飛馳而來,當先的錦袍男子,正是范大郎。 馮先生極目遠眺,見范大郎的身后除了侍衛,便再無旁的人影,他的心當先就放下了一半兒。 人回